政府是幹什麼吃的,光天化日,殺了人也不管不問嗎?環姨望著狗叔淒苦的神情問道。
後期有人送來三萬元錢,說是撫恤金。狗叔道。提到錢,狗叔像是說別人家裏的事。
三萬?一個活生生的人沒了,就給三萬?如果花錢能買命,我賣血去殺龍哥。告他們去。環姨嗓門的分貝在不覺中提升。蝦仔乖巧地再次去門外察看。這小子的性情,屬寡婦臉的。
告了。
結果呢?
找不到凶手。
接著告。
再告下去,在北海就沒有我和蝦仔的生路了,咳咳咳……狗叔連續抽了三支煙,最後一口嗆進了肺管,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我從床下拿來痰盂接到狗叔的頦下。
蝦仔的執拗,使環姨打消了照顧他的念頭,她掏出五百塊錢塞到了狗叔的褥下。狗叔說什麼也不要,掙紮著起身推拒。環姨擔心他的傷口開裂,無奈地收回了好意。
眼前的一幕,像燃燒彈一樣摧毀了我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我清楚的看到一群猛獸,張牙舞爪,吞雲破日,海嘯一般的向我湧來。我的胸腔中,本能的立起一麵盾牌,千年寒冰彙成的盾牌,堅硬無比。
從醫院到家中,我隻字未語,一路悶頭前行。活的太他媽窩囊了,我說的是我,非是別人。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少雞巴拿命說事,誰的命不是命?命他媽的對每個人也隻有一條,一刀紮在心髒,誰死誰活?操!
今晚的夜黑如墨,從窗口眺望海麵,陰森恐怖,也許是暴風雨來的前兆吧。狗叔這條生財之路是斷了,即使他敢我也不可能從他手裏拿貨了,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到維生的辦法,若不然很難保證環姨再次的踏入那片海灘。
丘天,想什麼呢?環姨捧著一碗雞蛋糕站到我身旁。
活下去。我下意識道。
後半夜,我趁環姨睡熟又去了醫院,走之前留了張字條:陪狗叔。
蝦仔在走廊中站著,站著睡著了。我沒驚動他,悄聲的推開了病房門,聽見狗叔的呼聲勻稱。
蝦仔,蝦仔。我趴到蝦仔的耳畔輕叫。
嗯……嗯嗯……誰呀。蝦仔吧嗒著嘴囈語道。
我,是我,丘天。我捏住了蝦仔的鼻子,滑滑的全是油。
哎呀……蝦仔清醒,下了一大跳。
我說,蝦仔別睡了,我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不能等到明天再說……困死我了。
你聽清楚了蝦仔,狗叔的血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