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春光明媚。
“娘!”我提著裙子匆匆跨入娘居住的墨香軒,娘正在院子裏小憩,見我來了,笑著讓我坐下。
“娘,”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您知不知道……爹他,他又娶……”
娘輕輕按了按我的手心,:“隨他去吧。你看你,一個女孩子家,成天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哪有一點女孩子的樣。”
我頭一低,伏在娘懷裏吃吃的笑了:“隻要娘不嫌棄,其他人我才不在乎呢!”
“你呀!”娘寵愛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輕輕歎了一口氣。
“娘你怎麼了?”我抬頭問道。
“娘是在想,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才能嫁人啊,省得一天到晚讓娘操心。”娘說著輕輕撫了撫我的長發,目光惆悵,“娘的籬兒長大了呢。”
“娘,我不嫁人,我要一輩子呆在娘身邊。”我坐正,認真地看著娘的眼睛說道。
“你這丫頭……”娘伸手將我攬進懷裏,像極了小時候哄我睡覺的樣子,我不由的感慨:“娘,你好久沒有摟著我睡覺了,我真懷念小時候。”
“你長大了呀,娘不可能時時陪著你。”娘突然摟緊了我,“總有一天娘會離開,你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我忽然生出一種不安來,緊緊抓著娘的衣角,深深呼吸著娘身上特有的味道。娘像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安,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撫著。
一下子,我竟充滿了對娘的眷戀。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娘先我而去,留下我一個人獨守這陌陌紅塵,我會怎麼樣。是不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會關心我快不快樂,是不是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在我難過時為我擦去眼淚,在我孤獨時給我溫暖,又是不是,再也沒有一個人,為我的快樂而幸福,因我的悲傷而落淚。
我想著想著,眼角漸漸溢出了淚,我在心裏安慰自己,這一天還遠著呢,遠著呢。次日謝府辦喜事——迎第七夫人進門。我覺得這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懶得參加,於是拉著泠然出門逛街。
泠然雖說是我的丫鬟,不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那是比親姐妹還親。
我們看來看去,好不容易才選了幾支差強人意的發簪。
“小姐,你看這街上的東西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泠然忍不住感慨。
我搖搖頭:“不全然。”
“小姐,你說什麼不全然?”泠然不解的看著我。
我晃了晃手中的發簪:“比如第一年,你看見了一支發簪,因為你以前沒見過,所以覺得這支是最好看的。第二年你見到了十支發簪,會自動從中選擇你認為最好看的。第三年,第四年……你見的越多,品位就越高,品位越高,對美的需求就越高。但你看看,這條街我們逛了好些年,而年年發簪的款式都是這幾種。所以說,不是街上的東西一年不如一年,而是你的品位一年比一年高了。”
泠然聽完笑了起來:“小姐你這是變著法子誇我呐!”
我聽了將一支碧色的簪子插入泠然的發間:“這顏色最配你。”
泠然握住了我的手:“小姐,反正現在你也不想回去,不如我們再逛逛。”我與泠然相識十五年,彼此的一個動作,一句話,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我彎了彎眉眼,笑了,為我們之間的默契,為我們之間的友情。
這個時候,新娘也該娶進門了,再等等,等人散了再說。隻是沒和娘說一聲就一個人跑了出來,真是對不起娘,希望娘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