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了幾天的大雨在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停了,弟弟妹妹們都出去過節去了,而這種洋節對於我這個年齡是很難接受的。
街麵上依然是泥濘的,於是掂起腳行走,惟恐弄髒褲腳。
不時地有一些裝扮成鬼怪的年輕人在身旁飄過,不時地發出淒厲的鬼叫。
我投以他們善意的微笑,並且豎起拇指,他們得意地笑了起來,打著呼哨就著響指一閃而過,原來腳底穿了旱冰鞋。
哎!年輕人。
班還是要上的,頭發也不能不理。為了這三千煩惱絲,我不知道換了多少家理發店,每次基本上都是以吵架而告終。
臨近的幾家理發店都早早關了門,是啊,現在的理發師都是年輕人,大概也都過節去了罷。
走了兩三個街口,終於發現有家亮著燈的理發店,生意很冷清,一個人也沒有,裏邊也隻有一個理發師,由於沒有顧客的緣故,一個人閑坐在那裏修指甲。
他見我過來,立刻起來,將我讓進店裏,看他的年齡,也就二十四五歲吧。
“先生,要幹洗麼?”他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
“當然。”我輕輕地躺在椅子上,這種洗頭的感覺很好,可以讓人很快消除疲憊感。
他給我上了洗發水,熟練地搓了起來。手法很好,很柔,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就你一個人麼?”我不想氣氛太沉默。
“是啊,其他的人都出去過節去了,萬聖節嘛。”他也許被我的隨和打動,似乎也沒有了剛才的怯意。
“是啊,萬聖節。”我歎了口氣。
“先生,你一定是個有福氣的人。”他和我調侃起來。
“為什麼,你會算命麼?”我笑了笑,這句話聽起來確實受用得很。
“你的頭發生得很上,在麵相裏邊是最好的,後福無窮。”
“是麼?”我繼續笑著。
“但是你這種頭發一般人很難能理得好。”他突然來了一句。
“是啊,我嚐試過很多理發師,不少次都是以吵架終止的。”看來他是個行家,我調侃道:“其實我倒是想自己剪,可惜自己永遠無法剪自己的後腦勺的。”
“後腦勺,後腦勺……”他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不停地重複這三個字,若有所思。
我抬起頭來,從鏡子裏看到他發呆的眼神。
“這小子,還真肯動腦筋。”
“後腦勺,後腦勺是可以剪到的。”我在鏡子裏分明看到,他把手放到脖子上,輕輕一提,便將自己的腦袋提了起來,拿到身前,然後拿起手上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了起來。
我傻了,完全不知道動彈了。
他突然停了下來,叉著腰想了想,又繼續……
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理發店裏出來的了。回到家裏,我照了照鏡子,發現自己的頭被剃成了光頭。
鬼剃頭,我終於意識到了。
第二天白天,我去尋找那個理發店,卻怎麼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