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好，沒什麼大礙。”靜靜凝視著她，鳳子藍麵色平和，隨口應道，“這副身子好歹也撐了這麼多年了，哪有那麼容易死！就是要死，也不能是現在。”
一個“死”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卻好像比常人更隨意一般，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也是啊，花卿言的心微微揪了下，這麼不好不壞地病了十餘年，不管落到誰身上，都該是對生死看開了的。
“你呢？聽說前夜遇到了紅殺門的殺手，我知道以你的身手自然不會被傷到。隻是，這麼毫不遮掩，來勢洶洶的，怕是不是普通的就想除掉你而已。不管怎樣，還是得小心點為好。”一字一句，溫和細潤，輕輕柔柔地散開在車廂內，餘音繞耳。
“嗯。”花卿言點點頭。其實他分析的很對。想起那夜的紅殺，她麵色忽的一凜，這兩日她也派了人去查，傾世樓的情報處和雲水閣的暗探閣也是齊齊出動，但對於那夜的雇傭紅殺門殺手的雇主還是一無所獲，就連紅殺門最近也似乎消失了，連半點蹤跡也尋覓不到。
其實這幾年紅殺門在江湖上名聲大振，她也不是沒有想查清他們的底細。但直到現在，也還是無一點與之相關的有用信息，不要說知道門主是誰，就連他們的老巢都找不到。
總之，這個紅殺門一定是不止是個簡單的傭金殺人的組織。
“你可有聽說前夜建懿王府不明刺客入府，一百萬兩黃金不翼而飛。”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沏了杯茶，鳳子藍輕聲開口，把花卿言的思慮給拉了回來。
“嗯。”花卿言回過神，點了點頭。這麼大的事，就算保密性做的再好，也瞞不過別人，更何況是她。
“建懿王第一時間派人向鳳雲燁的鐵甲精騎求救。但是，直到刺客離開，黃金被盜，還是不見鳳雲燁的蹤影。”對上花卿言探尋的視線，鳳子藍啄了一口茶，漆黑的眸子裏掠過一抹光影，眉若柳葉，眼若杏，真真是比女子還要雅致秀美。“那百萬黃金都是建懿王私人的財產，所以丟失黃金一事並沒有聲張出去。嗬……現在，建懿王爺也隻能是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一百萬兩黃金啊！嗬……那他怕是恨死了鳳雲燁了吧。”
“嗯。這次這件事一出，建懿王和鳳雲燁算是結下了梁子了。看來，四皇子府是失去了一股強大的支持勢力了。”鳳子藍眸眼深深，瑩白如玉的麵容有片刻的異樣，轉瞬即逝。眉間流露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尊貴睿智。
“哦？……那這麼說起來還是因為我了！”如果說對那夜鳳雲燁突然帶著鐵甲精騎出現還有疑惑，那現在她是全明白了。
這一連串的事，設計精密，環環相扣。不能不說，背後這個人實在是高明。
“那些刺客是紅殺門的人嗎？”沉思了會，複又抬頭問道。
輕輕地撥動著茶杯的蓋子，鳳子藍的麵容蒙上一股霧氣，朦朧中透露著真實，略微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語氣平和，“不能確定。”
“他們的衣服不是紅色的，而且殺人手法和身手也與紅殺門人大相徑庭。”
“那也不能全然否定，是不是”目光流轉，花卿言隨手把翻了幾頁的書扔到一邊，大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
“嗬……是的。畢竟紅殺門不可小覷。這潭水到底有多深，目前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暗潮洶湧了這麼多年，這場戰爭是該搬上台麵了。這個天下，隨鳳而動，也因鳳而亂。
靜靜地看著對麵安然的花卿言，鳳子藍眼睛裏浮現出一絲異樣的顏色，篤定，耀眼，卻又有點糾結不定。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裏翻江倒海，
“如果這是一場挑撥離間的計中計，那麼要恭喜那位幕後高人，他很成功！”沒有注意到鳳子藍的異樣，花卿言靠在車壁上，舒適地閉著眼，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雖然很冷傲不羈，卻是極美極美。
卻是累了。
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鳳子藍又看了花卿言一眼，隨即也閉上眼睛，不再講話。
馬車輕輕地顛動著，隻有角落裏的熏香爐裏無聲地飄著縷縷香煙，一車的淡香，呼吸淺淺。
車外駕駛位上，離落收回內力，一道包圍著整個車廂的無形的隔音氣牆也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