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心如死灰(1 / 2)

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陳安利用心地把剛才挖起來的土重新蓋上,使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把土蓋實。天不知不覺暗了下來,陳安利有些冷,渾身都在顫抖。

所有的悲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也想找個地方安靜地死去,不被人察覺。這樣就能去和他們團聚了。

王婆婆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還拿著一把有些破舊的傘。

“走了安利,回家吧,天已經下涼了,小心感冒。”王婆婆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一條一條的。陳安利有些心軟,接過她的傘想朝她微笑,可是嘴巴上的血已經凝固了。

“打個電話給家裏其他人吧,你一個人麵對這事也難受,婆婆心疼你。不想看見你哭呀安利。”

“外婆家裏情況也不好,我去了也是一個負擔。再說她身體有病,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指不定又犯了。”陳安利小聲說,隨著王婆婆回到家後立刻借了她的電話打給外婆,在嘟地幾聲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是安利嗎?”似乎有些期待。

“外婆是我,對不起呀回來是很累就忘記了打電話給你了,我已經到家了,家裏電話壞了,就接了樓下王婆婆的,你早些休息吧外婆,我先掛了。”短短幾句話後,陳安利立馬掛了電話,因為她怕自己一忍不住就哭出聲來。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呀,王婆婆說,“以後就住在婆婆家吧,反正我無兒無女的,你來了我也不孤單。”

“不了,婆婆我還會住樓上吧。”陳安利拿上剛才放在她這裏的東西,就向她告別。

王婆婆似乎還想留住她,不過陳安利是出了名的脾氣倔,她也不能改變什麼。

樓梯間的燈已經壞了,二樓的牆壁一片黑漆漆的,陳安利打開了王婆婆給的手電,一束橘黃的光照亮了路。

門已經壞了,客廳什麼都燒沒了,媽媽的房間也沒有了,隻有一個空蕩蕩的軀殼。空氣中還有一絲燒焦了的味道,陳安利走向自己的房間,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房間隻有門被燒壞了一半,裏麵的床幾乎完整無缺。陳安利有些疑惑,便蹲下來仔細地左看肉看,才發覺是有人拿了什麼東西擋住了門,才避免了火災的侵襲。

爸爸為什麼要護住這個房間呢,他為什麼不跑出來呀。

太多的悲傷襲來,陳安利已經留不出眼淚了,她有些麻木地對著空氣說著,“爸爸,你快回來,回我身邊。我不想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太難熬了。”她倒在地上,冰冷的地板襲遍全身,“為什麼是我,老天爺,為何對我這麼不公平?他是我的精神支柱呀,沒了他我怎麼活下去呀,老天爺,你個王八蛋,為什麼帶走我的爸爸,為什麼?”

黑夜中沒有回應,隻有陳安利的哭喊聲一遍又一遍地傳向夜空。

陳安利就這樣睡著了,這一晚她睡得很不好,沒有夢,一覺便是天亮,醒來時陽光順著半邊空蕩蕩的牆壁照了進來,陳安利的臉上還有淚痕,沒有幹,她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竟然哭了一夜。

樓下的王婆婆在叫她,陳安利在房裏拿了一件外套穿上,用髒衣服擦了擦臉,轉身下樓。不一會兒就看見王婆婆拿了一大鍋饅頭,拿起一個遞給陳安利,“來,餓了一夜吧。”

陳安利接了過來,有路過的人小聲地嘀咕,

“那不是樓下燒死那人的女兒嗎,怎麼現在又出現了。”

“我看啊,這女孩突然回來是來要政府補貼的吧。”語氣有些意味深長。說話那人有些嘲諷的說道,“這麼小的孩子,就這麼有心機,真是不知道長大了會變成什麼樣子。”

陳安利有些坐不住了,雙手握成拳頭。王婆婆拉住她搖了搖頭,“當作什麼都聽不見吧,安利。”她緩緩說,“那些人的嘴巴吐不出什麼好話,該忍的必須得忍下去,這就是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啊。”

陳安利的眼神空洞無光,他不知道下一秒又會發生什麼。

中午時有警察來,一個漂亮的姐姐看著陳安利,帶著有些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小朋友,請問你是陳得順德女兒嗎?”聲音聽起來很舒服,陳安利突然忘記了早上所有的不快。

“是的,姐姐。”

“那請跟我們來,有些現場工作我們得告訴你,走吧。”女警察身上有一種好聞的香味,她拉著陳安利的手,陳安利猛地一縮,“怎麼啦?”她問。

“沒有沒有。”陳安利連忙擺擺手,很快就到了二樓,隨行的幾個警察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有些熟悉地走了進去。

那位姐姐突然開口道,“小妹妹,七月三號晚上淩晨你在哪裏?”

陳安利怎麼覺得此番對話有些像懸疑電視劇裏審訊犯人的話語,她嘴巴張得大大的,又好像囫圇不清地說著,“我,我在外婆家。”

她蹲在陳安利麵前,“沒事的,小妹妹,我們不是壞人,你不必緊張。”旁邊的一個男警察嘟囔了一句什麼,陳安利沒聽清。

她接著說,“那日我們到來時,你爸爸就躺在那個地方,雙手似乎緊緊地抱著什麼東西。”說話間她指了指陳安利的房間,“我們當時清理現場的時候才知道他原來抱住的是茶幾,法醫還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塊茶幾碎片,似乎他想要保護這裏,所以當時我們在場人員都很好奇,那個時候他為什麼不逃生,而是緊緊地護住這裏。”她的眼神有些疑惑地望著陳安利,許久陳安利才說出口,“那裏,是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