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青苔咋生。
今日陰陰的江寧城內,多了一張分量極重的皇榜——
奉天承運,皇帝諭曰……明日午時,於江寧城菜市口,將罪臣一眾,斬首示眾,以示皇威浩蕩,監斬官……罪臣三族之內,男子充軍邊疆,女子入官坊為妓,由錦衣衛帶隊實施……欽此……
在江寧城的城樓上,一個頭發花白,操著濃重的京腔兒的公公,在侍衛舉著的油紙傘下,拖著漫長的調兒,讀完了這一紙詔令。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整座江寧城每個老百姓的家中,凡是涉及到這件事情的百姓,都惴惴不安。
錦衣衛很快就出動了,清一色的飛魚服,強有力的步伐,圍住了小小的府邸。腰上別著的繡春刀,砍斷了府邸的鎖。
“咚……”
鎖落地了。
門由內向外打開,著一身素色的林嫿,不施粉黛,平靜地看著領隊的人,一雙明眸就這樣注視著領隊的人,不卑不亢。
“這位官爺,小女自知家父惹下大禍。朝廷下達的責罰,我們一家,絕無怨言。小女自願入官坊為妓,小女的兄長已收拾好行裝準備充軍。望官爺們不要牽扯無辜,家裏的行當已全部收拾好了,官爺們辦事會方便的多。”
說完,阿嫿主動跪了下來,
“請錦衣衛大人刺字畫押。”
錦衣衛們都愣住了,領隊的人身邊,一個人湊上來,到領隊的人身旁,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大哥,要不咱們放寬鬆點吧,她好歹也是一介女流,這一次朝廷要辦的人這麼多,我們給她畫個押就好了……”
“行,也成!”領隊的眉頭舒展開來,吩咐畫押的人前來。
紅色的印泥,磨損了不少的印子,就這樣蓋在了阿嫿的額頭上。
與此同時,菜市口的一眾罪犯,人頭落地,身軀傾倒,鮮紅的血液染紅了菜市口的泥地,雨似乎變大了,但鮮紅的血液好像流也流不盡似的,如一條鮮紅的蛇,遊走到了泥地的每一個角落。
一箱又一箱的東西,來來往往的錦衣衛,被綁的大哥和一眾堂表兄弟。
雨有點冷。
押著阿嫿的兩錦衣衛,有點同情她,有點惋惜她,因而綁著阿嫿的麻繩,是鬆了又鬆。小婢女春分,也默默地跟在後麵,兩手緊緊的縛著。一行四人,相對無言。
到了官坊,錦衣衛向熟識的老鴇招了招手,
“喂,春娘,這姑娘身家清白,隻是遭了牽連,我們領隊的說了,不要太苛刻於她了,放她條活路吧!”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春娘,眯了眯眼睛,笑著說:“官爺,您這話說的可真客氣!放心吧您吩咐的話,春娘我哪敢不答應哩!”
“呦!這小姑娘可真俊哩!”春娘圍著阿嫿轉了又轉,“放心吧,這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跟我年輕的時候經曆還挺像的,我會顧著她的。”
“成,我還有任務在身,先走了”
春娘揮了揮繡帕,“爺,有空常來玩呐,我這裏還有幾個新進的漂亮姑娘呢!”
送走了錦衣衛,春娘歎了口氣:“許久沒見到良家子了呢,行了行了,看在官爺的麵子上,琴棋書畫你都會些什麼?”
“都略有涉獵”阿嫿定了定神,回道。
“恩,這就夠了,那你以後就是我們坊裏賣藝的姑娘了,回頭我讓人收拾一間出來,然後讓師傅再教你把這一些都學得更牢靠點。”春娘風情萬種的向阿嫿拋了一個媚眼,朱唇輕啟,含著笑說。
“謝過姐姐。”聽到這句話,阿嫿的心頓時放了下來,感激的看著春娘,這也算是一個最好的結果了。
“以後就喚我春娘吧,姐姐姐姐的叫,多膩歪”春娘摸著自己塗了蔻丹的指甲,“你先去收拾吧。”
“是,春娘”阿嫿行了一個禮,帶著春分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