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動湖光灩灩秋,貪看年少信船流。
無端隔水拋蓮子,遙被人知半日羞。
清晨,我獨自劃著一隻小舟,穿梭在媯水湖的田田蓮葉之間,目光不離湖岸。
我姓袁,單名一個蟬字,年方一十七歲,是戶部尚書袁釗的獨女。
若問我為何會在清早跑來這裏劃船?
因為,我在等待一個男子,那個男子每隔五日,便會在清晨踏著朝陽來到這媯水湖邊,取出腰間別著的洞簫,麵朝湖水吹奏一曲,然後離去。
那男子是何身份?
我也不清楚。
他每次都穿一身月白色錦衫,頭發用一條月白色的發帶束在頭頂,腳上黑靴,如此裝扮,從未換過。
但他吹奏的曲子卻從未重複過,閉目一曲,或喜,如出穀黃鶯,婉轉悅耳;或悲,如泣如訴,聞者傷神。
我遇見他也純屬偶然。
媯水湖位於城西,位置偏僻,岸邊寥寥幾株垂柳,草地中野花芬芳。一年之前,我與丫鬟小蓮無意發現後,便遣人造了隻小船放進去,得了空便帶著些糕點果子,跑來湖上乘舟玩鬧,好不快活。
去年端午節時,我與小蓮照舊偷溜出家門,來到這裏,還未走近岸邊,便聽見一陣簫聲遠遠傳來,清耳悅心。待簫聲停後我倆偷偷走到一棵柳樹後打探,隻見岸邊立著一位白衣男子,手持洞簫,目光盯著湖麵,似乎正在想著什麼。
不自覺間,便呆住了。
我平時見過的男子眾多,此刻卻沒有一個能及他這般的氣質,身長玉立,光潔白皙的臉龐上棱角分明,眉間微皺,一雙桃花眼的眸子熠熠生輝,薄唇輕抿,仿如神仙,而他的簫聲,更是令人沉醉其中,久久不離耳畔。
他似是感覺到背後被人盯著,轉頭朝我站的方向看來,霎時間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愣。
他的目光如風霜般盡是冰冷,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本是麵如冠玉,在我看來卻是透著幾絲不易察覺的戾氣。
這張臉,我在在無數個夜裏夢到過,但所夢之人溫柔似水,與眼前男子的神情相差萬裏。
舟橫落日非無主,樹隔層霞不見人。
我愣在原地,直到小蓮喚醒我,抬眼望去,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卻不知是不是緣分,幾日後我攜笛來此,學著他的樣子在岸邊吹起一曲《荷塘》,笛聲剛落,便聽身後響起擊掌聲。
轉身看時,先前偶遇的白衣男子正唇角微勾,像是在笑,走至我的麵前。
“姑娘的一曲《荷塘》,吹的湖水都泛起了鱗波。”他的聲音格外清冷低沉,很是好聽。
我朝他福了福身子,謙虛的說道:“公子過獎了,與公子那日的簫聲相比,小女子隻是班門弄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