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言大師眯著雙眼,將身上的袈裟盡數解去,攬起佛袖,將肥厚的大手放在淨水內。
“靈龜古寺,甚是奇妙,若能不進,善莫大焉!阿彌陀佛,淨手已經完畢,老衲就幫你完成融合期吧!”
忘言大師翻起手背,淨水盆內飛起一串水滴,濺落在空氣中。
忘言大師淺淺一笑,提起禪杖,縱身坐在木桌之上,用袈裟胡亂一扔,竟將一串水珠盡收囊中。
莫蒼凡從未見過這樣的章法,一時間愣在原地。
“這是師父的‘上善若水’,施主,你快點坐定!”
莫蒼凡恍然大悟,飛身而起,坐在長椅之上,兩葉長鬢黯然垂在身前。
靈氣在體內走個小周天,身上煙霧繚繞,霞光四溢,衣袍更是無風自動。莫蒼凡打坐已經入定,臉上掛滿虛汗。
“莫施主,掌力入懷,氣宇丹田;佛光不印,上善若水。我便用大乘佛光將這些天道靈氣、菩提靈氣壓入你的丹田之內,你且要小心引導,將靈氣回旋散入蓮心。”
莫蒼凡輕輕答應一聲,運起靈氣,將靈氣壓向肺腑之內。
一道佛光打在胸前,莫蒼凡忽然覺得一道光明映入烏目,全身舒暢,彌漫在一片皎潔之內。
這佛光之中忽然迸出一串水滴,從莫蒼凡的耳朵處進入體內,喉嚨之內似乎翻起應天巨浪,洪水猛烈的衝向丹田。
這些靈氣無處藏身,竟被佛光籠罩,卷入丹田之內。
“莫施主,你隨我來~”
忘言大師忽而飛起,禪杖勾起莫蒼凡的衣角,點在窗戶一隅,瞬間飄出草屋外。
“你與我佛家甚是有緣,老衲自從在幻生穀,便有心收你為徒。隻是老衲法眼瞅得清楚,你與茶紅緣盡於幻生穀,此生斷不可再見!要不然茶紅為你傾覆,丟掉性命是小,從此我幻生穀苦修宗再無傳人!”
忘言撩起禪杖,輕輕一甩,莫蒼凡應聲倒在地上。
“莫施主,老衲已經將天道靈氣壓入你的體內,假以時日,你以菩提功法誘導,便能輕而易舉的將身體與修為融合!”忘言收回禪杖,轉過身來,淺淺一歎,“你走吧,莫施主。從此切記,若是以後不小心遇見茶紅,十年之內當要躲著她!”
莫蒼凡還未站穩,聽忘言大師這麼一說,忽然覺得天崩地眩。
“忘言大師,你要趕我走?”
忘言心有不忍,卻依然冰冷道:
“趁茶紅還沒走出來,你還是走吧!老衲求求你,你與茶紅有緣無分,還是走吧!老衲百年來,就遇見這麼一個擅長修佛的徒弟。不出十年,這丫頭的修為、悟性絕對會在老衲之上。老衲能將她引上西天極樂,讓她站地成佛,而你不能。莫蒼凡,你越靠近她,隻會讓她左右為難,身受厄鼻地獄萬劍穿心之苦。你且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切不要害了茶紅!老衲求你了!”
莫蒼凡淒淒一笑,從地上撿起玉陰刀,小心翼翼的支撐著自己,緩緩地朝著草屋門外走去。
如今莫蒼凡是菩提棄徒,如今又被忘言大師驅趕出去,處境一下變得非常艱難。
莫蒼凡無奈一笑,自嘲道:“那一日在莫府大街上,我隻是以為茶紅喝醉了,原來這世上真有‘酒後吐真言’這個說法。若是如此,對我倆都好,我又怎能傷害你這個妹妹呢?”
莫蒼凡也然一身,步履沉重的走出草屋,身後的飄雪越來越厚。
“天下之大,我要去哪裏呢?”
莫蒼凡一下子迷失方向,站在浩淼的菩提絕頂,忽然覺得弱小。接連被拋棄,卻沒有反抗的能力。
菩提門拋棄莫蒼凡,那是由於莫蒼凡是血魔,前些天又殺死掌門南博子,如果反抗,肯定會被眾位師兄弟抓到誅仙台上受盡那七十二道誅仙印。而今茶紅拋棄他,卻是因為這似是而無的緣分以及忘言大師愛徒心切。
莫蒼凡回過頭來,瞟了一眼絕頂旁的草屋。
大門之外,茶紅早已哭成淚人,她緊緊地扣動著門鎖,跪倒在地上。
雪地上反複回蕩著茶紅的哭聲,隻是莫蒼凡聽不見。
“莫公子,十年之後,如果你未娶,我未嫁,回來帶我走好不好?”
茶紅聲聲催淚,天空飄揚的雪花都不忍心打濕她的心。
莫蒼凡一路疾行,縱身一躍,躲在不遠處的山鬆之下,從菩提絕頂的崖石上消失了蹤影。
“此生我已與花柔結為夫妻,再結他緣便是虛妄。茶紅妹妹,我負了你!”
莫蒼凡揮起一掌,一道寒光劈在麵前的寒鬆林上,頓時整個寒鬆林雪花四起、移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