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木山,林中天帶著陸渙向山河宗飛去。山河宗位於震州中東部,隱匿千幻山脈之中。之所以稱之為千幻山脈,是由於此山脈天然形成一座幻陣,更被山河宗數代高手改脈定穴,尋常人一經踏入便暈頭轉向,不辨西東,迷失在幻境之中。好在時常有巡山修士,將這些人送出,倒也沒有人命丟失。而久而久之的,此地除了欲入山拜師修行之人,尋常之人也不再踏入。
這一路上陸渙若有所思,不時看向林中天,滿腹疑團欲要詢問,可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已經飛了數萬裏之遙,西部戈壁早已被甩在身後,千幻山脈遙遙在望。縱是林中天修為高深,帶著一個人飛行如此長途,亦覺有些疲累。再看陸渙,跟他飛行萬裏,早已是咬牙硬挺。若非其以前以打獵為生,善於忍耐,估計早就暈厥。林中天不禁暗讚道:“此子心智之堅,遠非常人可及,憑此修行,當可成大器。”想著想著,又暗自嗟歎:“師兄,無論早年發生了什麼,我們總歸是同門,現下我收渙兒為徒,定當好好教導,報答你之恩情,使此子成為人傑。隻是,你卻是看不到了。”
眼見陸渙將要不支,林中天降落於千幻山脈千裏外的千幻城城郊。剛一落地,陸渙便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抬頭望向林中天,發現林中天也正在看著他,掙紮著要站起來,結果方才站起,便又跌倒。陸渙不覺臉上一紅,小聲道:“師父,弟子無能……”
林中天搖頭道:“你已和為師飛行萬裏不止,換做常人不過千裏就已不省人事,而你隻是氣力不支,已經很不錯了。”隨後,他手一抬,一道青光閃過,沒入陸渙體內。陸渙正好奇師父在做什麼時,隻覺身子一清,好像脫胎換骨一般,渾身上下充滿力氣,蹭地站了起來。見他麵露驚奇之色,林中天含笑道:“不要驚奇,為師隻是借此地一絲靈氣幫你恢複氣力而已。”說著,他邁步向城中走去,陸渙呆了一下,看著那直如鬆柏的背影,感覺仿佛回到了年幼之時。那時自己貪玩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受傷爬不起來,陸堪輿也是同樣的動作,青光一閃,留下了一個同樣的背影。當時他還以為這是鎮子裏人傳說的內家功法,現在看來那竟然是仙術,不覺內心疑團更重。壓下疑團,此刻再看那背影,竟然在他心裏隱隱的與陸堪輿的背影無限的重合了起來。情不自禁地,他輕聲喊道:“爹!”
爹,久違了的稱呼,在陸堪輿死後,這是第一次從他嘴裏發出。
那背影漸漸遠了,眼看就要進城,但當他喊出“爹”之後,背影似是聽見了一般,微微一怔,便複又向前走去,眨眼就進了城。眼見林中天已走得遠了,陸渙甩了甩頭,壓下繁複的思緒,快步跟了上去……
千幻城,震州中東部最大城,因其距離千幻山脈最近而得名。建成已經千年,人口眾多,商業繁榮,一片盛景。青石板街寬闊,主街可供四乘並行,行人往來,絡繹不絕。陸渙緊跟林中天步行在街上,被這繁華盛景所震撼,張大嘴巴不知要說什麼,最後才喃喃自語道:“乖乖,這比枯木鎮大的太多了。”
正在這時,迎麵走來幾人,陸渙見他們有三男兩女,皆是俊美之人,著裝款式與林中天差不多一樣,隻是顏色淺藍,不像林中天是深藍。正詫異間,隻見幾人中為首的男子向著林中天抱拳施禮,道:“地峰弟子常不凡攜幾位師弟師妹參見林師叔。”林中天微微點頭,道:“我還有事需要處理,晚點回去,代我問候掌峰師兄。”那幾人麵色恭敬,讓到一邊,待林中天先行。林中天道:“渙兒,走吧。”陸渙忙應一聲,快步跟上。走過那幾人時,為首的常不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依舊恭敬立於路邊。直到林中天師徒二人走遠,他才直起身子,望著遠去的二人,自語道:“莫非這地峰上又多了一位師弟?”
“常師兄,難道他是林師叔的弟子不成?”一位女修問道。
常不凡搖搖頭,道:“我也不知曉,但聽師叔所言很是親切,應該差不多。”
“不會吧,冰塊師叔竟然會收徒,不會是他的私生……”另一個男子低聲道。
常不凡回頭瞪了那男子一眼,道:“王師弟,以後這些話想想就可,莫要再說。”那王師弟諾諾應承,忙將那個“子”字咽了下去。常不凡又看向林中天師徒走去的方向,道:“別亂猜了,先回地峰,林師叔回來後一切自有分曉。”說著便當先帶頭往千幻山脈飛去,後麵幾人見狀,也忙淩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