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來人直接走到那個太監床邊，在他身上敲了幾下就轉身朝自己走來。
“殿下。”來人是一個老婦，穿著極為樸素，可每一步都讓人知道她依舊健朗。
“嬤嬤。”宇文舞驚訝道。嬤嬤是梁羽瞳來之前唯一不會欺負自己的婦人，同時也是將他養育大的奶娘。她住在禦陽宮的一處小廂房裏，從不出門。可今日為何出門了？
嬤嬤隻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留下一臉不解的宇文舞。
宇文舞看著這個神出鬼沒的嬤嬤，忽然間想起剛才她打了自己的近侍，慌忙跑下床去看。羽瞳一動不動地維持原來的姿勢躺著，他推推他，沒反應。再推，也沒反應。宇文舞心裏有些慌了，自己的身邊好不容易才出現一個對自己比較好一點的人，難道轉眼間就離他而去了？他索性兩隻手都用上了，用力地搖著他，可毫無動靜。
他死了嗎？嬤嬤剛才將他殺了嗎？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宇文舞慌亂的臉幾乎要崩潰了，忽然他驚覺自己手下的胸膛還有呼吸，手指立即在他鼻翼探了探，臉上的驚慌終於漸漸消失。
他沒死，沒死就好。
＊＊＊＊
羽瞳覺得自己躺在暖爐裏，暖極了。可渾身卻像是被車壓過一樣酸痛無比。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調整焦距後才驚覺自己的手臂被重物壓到麻痹不堪，而自己的身邊忽然間多了一個物體。一看，嚇得她差點沒條件反射地尖叫出來。
她的殿下啊！這是怎麼回事？
隻見她的手臂上有一顆小頭顱。宇文舞像一隻剛出生的小獸般卷著身子依偎在羽瞳懷裏，一副純潔無害的模樣。
難道昨夜殿下夢遊了跑上自己的床？
天已經微微亮了，她得起床準備早點。她輕輕地移動著殿下的小腦袋，將自己那條被當了一夜的枕頭的手臂輕輕地挪出來。可剛剛動一下，殿下就被驚醒了，原本閉著的雙眼倏地睜開反而嚇了羽瞳一跳。
“殿下，你再睡一會，奴才去準備早膳。”努力忽視兩人同床共枕，羽瞳動作利落地下床。腳步還沒邁開卻被拉住衣擺。一回頭，見殿下已經坐直身子，正拉著自己的衣擺，一雙圓圓的眼睛直瞅著自己。
糟糕！殿下該不會是知道了自己女兒身身份了吧？
“小羽。”
“咦？”殿下是叫自己嗎？
“小羽。”
“殿下，奴才在。”
“小羽。”
然後羽瞳雙眼瞪得很大，因為她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她家殿下衝著自己微微笑了。雖然笑和不笑沒多大區別，甚至因為他這麼一笑，那道疤痕更加猙獰。可是卻依然沒有讓羽瞳感到懼怕，因為她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
她家殿下終於笑了。
“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她同樣報以微笑。為了這個笑，梁羽瞳覺得之前受的三十大板值了。
“我餓了。”
“好，奴才這就是為殿下準備。請殿下稍等片刻。”
宇文舞坐在椅子上看著為自己忙碌的小羽，心中再一次確定了一件事。
這個太監是真的對自己好。昨夜他爬上他的小木床，鑽進他懷裏睡。第二天醒來他一點兒也沒有發火。以前自己走近一些翠竹都被罵，如今和他同睡一張床都沒事，反而睡得更香了，甚至一晚上沒有做惡夢。
“小羽。”
“奴才在。”
“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軟軟的聲音再一次確認。
“是的殿下，奴才會一輩子伴隨殿下左右。雖然奴才現在什麼都沒有，不過奴才跟您保證，十年後奴才必定是天下武功第一。”見到她家殿下因她的話兒兩眼放光的表情，羽瞳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種叫滿足的情緒給裝得滿滿的。
“天下第一是什麼？”
“天下第一就是全天下就你最厲害的意思。誰也打不過自己，誰都會對自己恭恭敬敬的。”
“好，那就做武功第一的大俠。那樣我們就不會被欺負了。”宇文舞說著。
忽然間，羽瞳感到一股欣慰。她家殿下終於走出第一步了。可是今後的路還很長，而且很危險。雖說現在殿下的處境是安全的。可這裏畢竟是皇宮，人命如草芥，一步錯，全盤錯。所以，為了日後，自己必須忍耐再忍耐。
這一日，一個十五歲的大孩子和一個九歲的小孩子彼此定下了約定。誰也不會料到自己以後的命運會怎樣，隻是單純地想著自保，僅此而已。
－－－－－－題外話－－－－－－
第一卷完。
第二卷開始進入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