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不能在外麵待的太晚,因為東嶺鄉的年夜飯就在今晚舉行,這可是全鄉的幹部們期盼已久的一頓大餐,最主要的是,今天的年夜飯之後,也就宣布了整個一年的結束,每一個人對新的一年,新的未來都是充滿了期待。
天還未黑,鄉政府的大門也破天荒的第一次關閉了,在鄉政府的食堂的大廳裏,這會卻熱鬧非凡,早就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了,東嶺鄉難得一見的年終宴會在這裏舉行,各個部門的幹部們,都按自己所屬部門的排序,依次坐了下來。
夏文博和萬子昌都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無非是說這一年來大家怎麼怎麼辛苦,怎麼怎麼付出,在未來的一年裏,還夏文博大家如何如何的努力等等,兩人的話一講完,大家都歡呼一聲,放開腮幫子,咧起大嘴盡情的吃喝了,辛苦一年了,就算是不辛苦,但多少也要擔驚受怕吧,不要以為是領導,是個幹部都活的那麼有滋有味的,他們的嫉妒,他們的擔心,他們的鬥爭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這是一群特殊的人群,沒有友情和仇恨,隻有利益和升降,活起來也不容易啊。
不然在今天這樣一個會餐上,怎麼會有很多人還在挖空心思的討好別人,還有很多人在咬著耳朵說著一些別人的壞話,還有一些人,沒喝多少就已經醉倒在座位上。
還有的人在此刻拋開了平常的小心,和自己的競爭者也是把酒言談,忘記了敵視,他們舉止談吐大開大合,引得在座的各位甚是歡顏。
醉倒的人呢,卻並不甘心就這樣退出了宴會,他們看著眼前晃動的,模糊的身影,聽著別人說著那些飄渺不清的話語,呆呆的笑著,傻傻的點頭。
還有一些人,眼光直直的想著事情,看著手中那淡若白水的液體,似乎在回憶,回憶這一年來自己的收獲,是升官了,還是發財了,還是受到了排擠,被剝奪了權利,這裏的每個人都有一本心裏的帳,看著那些自己很瞧不起的人,冷笑著,可是,在蔑視他們的同時,又多了份對自己的反省,要是自己臉在厚一點,錢再多一點,也許現在坐在那裏的就是自己了。
夏文博今天是沒少喝,但他還是很好的控製住了自己的酒,他酒量不錯,但絕不嗜酒,他每一個桌子都過去走了一圈,碰了一杯,可是他絕不喝完,沒有誰會在意他是否喝完,也沒有人敢揭露他沒有喝完,大家總是用最好聽的,奉承的話來對付他。
他也就笑嗬嗬的接受了,他知道,這不過是逢場作戲,這裏的人實在沒有多少真心實意的佩服別人的習慣,他們的邏輯也很簡單,換做是自己當了領導,一樣能幹好這些工作,他們心裏總是說,世界上最好幹的工作就是當領導,隻要你心夠黑,膽夠肥,足已。
“夏鄉長,來來,我陪你喝一杯!”張大川真誠的笑著,走到了夏文博的麵前,恭恭敬敬的幫夏文博添滿了一杯酒。
“張書記啊,嗬嗬,看你今天沒喝到位,臉色都沒變啊!”
“我哪敢多喝,一會還要收拾這一攤子呢!你一會差不多的時候就趕快走,不然,嘿,這些家夥,會把這裏吐的一塌糊塗!”
麵對張大川善意的提醒,夏文博也是連連點頭,看一眼好多人搖搖晃晃的樣子,後麵的事情都能想象。
“好的,好的,那謝謝你啊!”
“哎呀,這哪跟哪呢,咋就用謝字了,這都是小事,小事!”
“好好,來,我敬你!”
“哎呀不敢當,不敢當!”
兩人都爽朗的笑著,直視著對方,愉悅的飲下了手裏的酒。
這個酒夏文博是一定要接的,特別是夏文博很討厭的人,他就會很豪爽,很熱情的說一堆廢話,然後一口幹掉,而張大川正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管兩人笑的再甜,但彼此之間的那股子厭惡還是無法掩飾幹淨。
於是,夏文博就要喝光,就要更多的表示出自己的誠意,要把這個戲演好,管你看不看,角色要到位。
相反的,像徐鄉長,李修凡,還有汪翠蘭,小陳這些人,他們和夏文博相處的不錯,彼此也沒有什麼利益和感情糾葛,大家談不上彼此真誠相待,但至少也不會彼此陷害,這種人的酒,夏文博就不會喝了,他隻是笑笑,碰一下杯子,說兩句祝福的話,就算過去了,對方也不會糾纏不清,非要和他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