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出奇地下雪了,這在處於江南的郾城是很少見的。
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在這清冷的季節裏,眾多名貴的花木早已凋零,隻有天地間的一縷香魂與霜雪並立。
在一處小院,院子中種著幾棵白梅,現在正是盛開的時候,白色的花兒在冰天雪地中更顯其清高和冰冷。時而起風,雪花更是飛揚,陣陣寒冷的氣息似乎在預示著什麼,那狂風也似乎是泣血的哭訴,雪花夾著梅花的花瓣飄落,沒有紅色,隻有白色。一片銀妝素裹,白梅更是潔白無暇。
午後,雪停了。小院中,戴綠萼正依著美人塌午寐,她著一襲素淡青衫,樣式簡潔雅致,寬寬的袖口繡著幾朵梅花,袍繡舒卷間,隱有淡香從袖底逸出,淡淡的,如同梅花上散發出來一般。她烏黑的頭發隻是用一隻簡單的桃木簪挽了個別致的發髻,其餘的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在白玉般精致的臉龐,黛墨色的眉毛下,是一雙儂麗的眼眸,好似清澈的湖水般明亮,透徹。午後陽光如同一層薄紗籠罩在她身上,更顯其絕代風華。
午後初醒,思緒越飄越遠……
兩年前的她死了,她才十五歲,一個高中生。離開了那個世界,一縷孤魂遺落在這個異世之中。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身在這個延平朝代,她正是延平朝宰相戴程的嫡長女,而這身體的主人也是快十五歲了。既然她是嫡長女,那當然有庶出的女。在這個朝代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而戴程雖然沒有三妻四妾,也少不了兩房人,一房是綠萼的娘親白氏,另一房則是當年的蘭郡主,現在雖然稱不上原配但地位並不比白氏低,甚至更高。
平日裏戴府裏下人們都稱她倆為夫人,而且是不分大小的,稱白氏為白夫人,第五是延平朝的王族的姓氏,但嫁出來了貴族隻能隨夫君的姓氏,而下人們都稱她為夫人。所以外人不知情的話,都以為白氏是妾氏。原本戴程並不是多情之人,但隨著他官至宰相,一次蘭郡主在禦花園中正好碰到皇帝和戴程在商討國是,便傾心於他,而蘭郡主又是嘉祥皇帝的寵愛的皇妹,皇帝話一出口,戴程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白氏卻為此病了數月,身子不堪以前,戴程自知對不起白氏,但卻無能為力,隻能把他對她的歉意全部灌注到他們的女兒綠萼身上。不久後蘭郡主也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綠綺。而白氏更是善言寡語,終日不出她的住的院子。整副心思都花在綠萼上,白氏並沒有埋怨戴程再娶,她了解這是皇帝的賜婚,哪能有拒絕的分。而且他對綠萼的寵愛,她是看在眼裏的,從小到大綠萼的吃穿住行並不比她的妹妹綠綺差,詩歌禮儀,琴棋書畫,都是他在臨都內請的名師。
白氏隻是希望,她的女兒能平平凡凡地長大,然後找到她的良人,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而戴程卻不這麼認為。當皇帝把十二歲的綠萼賜婚於六皇子第五月離的時候,他連拒絕都沒想過。他認為能嫁進皇家是件榮耀的事情,他也相信皇家不會虧待她的女兒的。
白夫人撫著躺在她腿上撒嬌的女兒,臉上充滿幸福的笑容。隨著年歲的增長,本來就很美的臉龐,玲瓏的五官逐漸顯現,再過些時日,這個女兒想必不能長久留在自己身邊的了。
是啊,再過上兩個月,綠萼就十五歲,及笄了。她擔心的事情終會來的,是啊,嫁進皇家,誰知是禍是福呢。
白夫人微微歎息,綠萼扶上娘親的微皺的額頭,她知道娘親又在擔心她。
看到女兒這貼心的舉動,白氏心中一陣溫暖,溫柔的笑著。“綠萼,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一個這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