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林卻是默不作聲,深深地望了梁辰,兩手一齊上去狠狠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緩緩鬆開,路過他身旁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辰哥,謝謝!”
“嗬嗬,說起來,我還要謝你們呢,要不是你們,恐怕現在我已經摔死了。”梁辰嗬嗬一笑,拍了拍他瘦削卻有力的手道。
何春林向來有些陰冷從來不苟言笑地臉上出奇地露出了幾分溫和的笑意,看了梁辰一眼,“互相謝吧,其實你又何嚐不是給了我們一個立功的機會?”
兩個相視一眼,會心地一笑,再不言其他。
“我說梁大英雄啊,你跑得倒是真快呀,我們就一轉身的功夫,結果你就跑了,甚至發動現場群眾找你也找不到,沒想到你倒是跑到這裏來躲清閑教徒弟來了,真是好有雅興。”唐科見周圍沒人,倒也不在乎形象了,解開了扣得緊緊的風紀扣,敞開了滿是胸毛的胸口,邊扇著風邊笑道。
“都沒事了,還找我做什麼?”梁辰淡淡一笑問道。
“找你應付那幫子記者啊,你對付記者最有一套了。”唐科有趣地眨了眨眼笑道,梁辰一怔,隨後便明白了他話裏調侃的意思,禁不搖了搖頭,啞然一笑,想起在長平路派出所的那一次事件,梁辰自己也有些忍俊不住,沒想到以他的沉穩,居然也瘋了一次扮了回精神病患者。
“你可不知道,也不知是誰報的信兒,我的老天啊,來了好大的一幫記者,什麼報紙記者、電台記者、電視台記者、網絡記者,還有什麼微博記者,全都瘋跑來了,老大的一幫子,整個過程可都錄下來了,就列著架子等著找你這位大英雄采訪呢,結果你卻跑了,苦了我和老何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擺脫了這群記者。還是老何掌握你情況,知道你一準兒在這裏,就趕過來抓你來了,走走走,咱們喝酒去,忙活了一晚上,累得要命,咱們哥仨喝幾杯去解解乏。”唐科說著已經急不可待地站了起來。
“唐所,今天晚上我帶班,紀律規定不能喝酒。這樣,等明後天我閑下來,咱們哥仨都沒事兒的時候,好好喝一頓。”何春林看到了梁辰眉宇間掠過的一絲倦意,同時他也知道以梁辰的性格,就算再累也肯定不會拂了朋友的好意,雖然他不知道今天倒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看人的眼力卻是絕對不會差的,趕緊站起來,很是善解人意地給梁辰打圓場。
梁辰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何春林還有這般眼力,當下也點了點頭,“唐老哥,我今天也確實經曆了很多事情,有些累了,這樣,明天吧,如果你們都沒事兒,我做東,請你們派出所班子喝個酒。”他笑笑說道。
“也好,也好,老弟看起來精神狀態確實欠佳,那就改天吧,甭你請了,誰都別跟我爭,我請,要是誰敢跟我爭我跟誰急。”唐科此刻也看出來梁辰有些疲倦,當下也不深勸,哈哈大笑拍了拍梁辰的肩膀,往外就走。
何春林並沒有立即就走,隻是站在梁辰的身畔,深深地看了張達一眼,突然間厲聲喝了一句,“張達,你給老子記著,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現在開始,你若是敢對你師傅有半點不敬,也不要跟你師傅學了,我先打斷你的腿把你拴在家裏讓你永遠都別再想出來。”他指著張達,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說道。
“是,大舅。”張達身體一顫,他還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大舅對自己如此說話,趕緊縮著身子應了一聲。
隨後何春林轉過身來,突然間便向梁辰深深地鞠了一躬,“辰哥,其實我們早就來了,一直在門外,你說的那番話,讓人服氣。我也不說什麼,這孩子就交到你手裏了,拜你為師,是他的榮幸和造化。不說謝,太俗,咱們事兒上見。”
隨後,不待梁辰伸手,自己已經站直了身體,走向了門外,與唐科一起上了一輛車子,呼嘯而去了。
“嗬嗬,你這位大舅,倒真是一位性情中人啊,我喜歡。”梁辰送他們出了門外,站在門口,微笑說道,不過心底感動的同時卻愈發對何春林有興趣起來,這個派出所的所長,重義氣,有胸襟,並且,那骨子裏的江湖味道,很重啊。不過這番感觸他卻沒有向張達說起了。有些事情,揣著明白裝糊塗其實比不明不白裝聰明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