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媽就特別恨我,恨我父親,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去看我父親,她最疼愛的女兒就不會死,如果不是因為我,她的乖女兒同樣也會活下去,她覺得自己欠女兒一條命。從那以後,我媽就變得有些乖張暴戾起來,就算我爸為了她調到地方工作,她也再不願意回這個家,以可以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在空中飛著,在賓館裏住,也不願回家,因為一回家,便會看到我們,便會想起她的女兒,她就會發瘋,就會砸東西。我爸無法責怪她什麼,所以也隻能如同離了婚般一個人帶著我,就這樣熬過了這麼多年。而我,自從長大後知道了這件事情,也不願意回家了,盡管我知道這一切對我爸都是不公平的,但每當回家,每當看到這幅破盆蘭花圖的時候,我就想起了我的姐姐,我欠她一條命。”牛玉才抿了把淚水,彈彈煙灰道。
梁辰默然不語,隻是伸出手去拍了拍牛玉才的肩膀,以示安慰。千家幸福千家相似,家家不幸家家不同,人世間的悲歡離合,盡不相同,誰家都有憂心的事了。
“辰哥,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其實我爸對我姐的思念同樣不比我媽少半點,隻不過他是男人,不會說出來而已。我明白我爸的意思,今天請你出手去念這題畫詩,其實就是想借這個機會,冥冥中跟他的女兒說說話,聊聊天,以這種方式紀念他的女兒,寄托他的思念。這也算是你和我姐冥冥中的緣份了,嗬嗬,我能看得出來,他現在特別欣賞你,如果我姐沒死的話,搞不好,他都有可能要把我姐嫁給你,招你做女婿也說不定。”牛玉才擦了擦眼淚,勉強笑笑,跟梁辰開了個玩笑道。
“純粹胡扯。”梁辰搖頭,有些哭笑不得地罵道,抬腕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牛局一直在屋子裏沒有出來,看樣子是思念女兒已經進入了神遊狀態了,他站起來向牛玉才告辭,準備回家去陪劉莎莎了,如果再不陪她,估計這隻小野貓就該發飆了。
“我送你回去吧,辰哥。”牛玉才站起來,有些依依不舍地道。
“不用,我走回去就可以了。”梁辰搖了搖頭,淡淡一笑道。
正說到這裏,牛局已經從書房裏走了出來,細細望去,眼角居然有些發紅,顯然剛才在屋子裏睹物思人,觸景傷情,情緒不算太好了。
“梁辰,你要走麼?稍留一下可好?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牛局見梁辰要走,招呼了一聲道。
“唔,好。”梁辰微笑點頭,重新回到了屋子裏。
“你,去買兩盒煙來,現在就去。”牛局指著牛玉才道。
“啊?這不是有煙麼?”牛玉才愣了一下,不過看見他老爸眼神不善,立馬乖乖地應了一聲,“好好,我這就下去買煙。”他反應過來,這是老爸要跟梁辰單獨說會兒話了,自己這個主人倒成了多餘的人了,這也很讓他“忿忿不平”,覺得老天爺太不公平了,憑什麼將梁辰生得百精百靈智勇雙全走到哪裏都讓人喜歡甚至老爸這樣的人都一見如故的?而自己卻隻能做一個惹人厭的紈絝子弟花花大少?同樣是人,這做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帶著鬱悶和不解,他下樓“買煙”去了。
支開了牛玉才,牛局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陪著他坐在了沙發上。
“你這個年輕人,我很喜歡,比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強太多了,甚至我見過的年輕人裏,如你一樣出類拔萃的,幾乎沒有。”牛局一坐下來,出奇地居然一反剛才的態度,對梁辰大加讚揚起來,不過他的讚揚直截了當,沒有絲毫拐彎兒抹角的,頗有一種雷厲風行的感覺。
“牛伯父過獎了。”梁辰隻好謙虛再謙虛。
“不是過獎,是真事,我總感覺你很是與眾不同,而且,感覺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至於這是什麼氣質,我也說不出來。”說到這裏,牛局皺起了眉頭,自己有些疑惑起來。沉思了一下,繼續說道,“剛才我以為你跟那幫子求我辦事的俗人一樣,所以對你的態度有些冷淡,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很是坦誠地道,這種坦城也讓梁辰頗為感動,人家堂堂一個大教委副主任,能跟他一個年輕人做到這一步,雖然還不至於讓梁辰受寵若驚,但確實是很不容易了。
謙虛了幾句,梁辰笑笑道,“這裏沒有別人,玉才也不在身邊,伯父你有什麼話,不妨直接跟我說吧,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遺餘力,全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