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黑戶愣了一下,同樣發狠說道,“我也去你麾下當個副團長。”
聶萬金忽然極為曖昧的一笑,低聲說道,“這倒是不用。不過你可以把你軍中的幾千婦孺介紹給我的弟兄們做渾家。我知道你軍中可是有幾千孤兒寡母的。反正你自己又占不了那麼多。”
“你這個潑皮!”陳黑戶這次可是真的火了,他丟下大杆子,一把擰住聶萬金的脖子,大聲吼道,“俺老陳是清清白白的人,可不是土匪惡霸。老子軍中是有些孤兒寡母,但那都是弟兄們的遺屬。老子把她們當家人一樣敬著,由不得你這個潑皮滿嘴噴糞!你敢再說俺老陳壞話,老子擰斷你的脖子。”
聶萬金好不容易才掙脫了陳黑戶的大手。論力氣,他可比不上陳黑戶。聶萬金喘了兩口氣,方才一改嘻皮笑臉,極為嚴肅地說道,“老陳,俺老聶以聶政後人的榮譽發誓,我剛才說的是真心話。嶽帥說了,此戰過後,每個參戰的流民都可以在汴梁周邊分上三十畝地。我麾下弟兄都是被金兵殺絕的光棍,分到了田地,也可以養活一家人了。你老陳心雖善,能一直養活幾千婦孺嗎?這是亂世,咱鄉下人也不講究三貞九烈的大家玩意兒。給那些孤兒寡母找個當家的依靠,不比什麼都強嗎?老陳,俺老聶說的是真心話。你仔細想想,要不要賭這一把?”
陳黑戶思忖了一會兒,方才直視著聶萬金的雙眼,大聲說道,“我答應你的賭約。不過咱們先說好,如果那些婦孺看不上你那些光棍,你可不能硬搶。”
聶萬金把胸前的鐵葉子拍得啪啪響,“我手下的弟兄可都是良家子,須不是那些無惡不作的金狗。我以聶政後人的榮譽發誓。”
陳黑戶哈地笑道,“俺陳黑戶雖不識幾個字,卻也知道聶政聶大俠可是沒後人的。你聶屠狗就不用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聶萬金瞪眼說道,“你個殺豬的懂個屁呀!俺老聶家可是有家譜傳世的,我本是聶政第四十九世孫,嗯,嫡係。”
不隻是陳黑戶和聶萬金正在用閑扯發泄戰前的緊張,其他的流民步兵團也無不是在順嘴閑扯。流民軍憧憬著戰後的三十畝良田,新鮮出爐的步兵團團長們則憧憬著戰後的賞賜和分紅。
“打了這一仗,老子也不幹仗了。嶽帥不是說團長們可分三百畝田地嗎?這可是汴梁周邊,都是肥田。咱也在汴梁城做個小地主,過幾天大爺日子。”
“得了吧,張疤臉,我不信你小子會放著團長不幹,重去地裏捏鋤頭。我可是聽說,你昨晚連做夢都在喊著如今俺老疤也光宗耀祖了呢!”
“去你王大驢子的狗耳朵!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這話了?不過此戰真打勝了,說不定嶽帥會把我的官往上升一升,到時候俺還真不稀罕當小地主。要當就當個開國功臣,世世代代做大地主。”
七萬流民鬧吵吵的,活像一個巨大的鬧市。讓在後方督戰的張威連連搖頭。“指望這些烏合之眾,真能和金狗鐵騎血拚嗎?嶽帥啊,嶽帥,這回咱們可不要再托大了!”
張威的親兵笑著說道,“嶽帥算無遺策。此戰我們肯定獲勝。”
就在這時,辛讚前軍中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號角聲。嘀嘀嘀嘀!
張威一下子來了精神,厲聲吼道,“弟兄們都打起精神。拿好弓弩,凡是有膽敢擅自後退的流民軍,一律亂箭射死。”
說到這裏,張威忽然跳上馬背,踮腳向前線觀望。前線的辛讚軍已經完全淹沒在了金兵的鐵騎之中。戰馬奔騰,刀光飛舞,辛讚的大旗卻依然屹立不倒。
而在辛讚背後,第一波就衝上去兩個流民步兵團。兩杆大旗上,一個繡著陳字,一個繡著聶字。張威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暗道,辛師長,你可要撐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