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延慶哈哈大笑,縱馬直撲羅刹人所在之處。二千苦役軍以羅延慶馬首是瞻。羅刹人身後的三千多胡騎本來已經取得了些許優勢。畢竟他們的人數是嶽亨的三倍有餘。但二千苦役軍一加入,戰局迅速逆轉。
二千苦役軍雖然麵黃肌瘦,但卻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餓鬼,個個勇悍無比。論體力,論戰力,苦役軍可能略有不足,但對美食的渴望,對自由的渴望,卻讓苦役軍視死如生。他們不想再回到一天一頓飯的苦役營,他們想成為護民軍,他們也想一天吃三頓飯,每頓都能吃飽。誰阻攔他們成為護民軍,誰就是他們的敵人。
“李橫兄弟,你且讓開,讓我會會這個白皮羅刹鬼!”
羅延慶喝出這一聲,也不管李橫聽沒聽見,戰馬斜刺裏穿出,對著羅刹人就撞了上去。
羅刹人和李橫此時都是氣喘籲籲。兩人打了幾十個回合,差不多都打脫力了。偏偏這個時候,羅延慶殺了出來。
看到戰馬來勢凶惡,羅刹人怪叫一聲,向旁一閃,讓開馬頭,揮斧斬出,竟把羅延慶的戰馬砍為兩段。可惜的是,羅延慶的人卻不在馬上。
羅延慶在哪裏?
在空中!
羅刹人劈馬之時,羅延慶已經從馬上高高躍起,雙手各握一柄短鐵槍,頭上腳下,對準羅刹人的腦袋就紮了下去。
隻聽撲地一聲,羅延慶的右手短槍生生紮穿了羅刹人的鐵帽子,捅爆了羅刹人碩大的腦袋。
羅刹人一聲慘叫,用最後的力氣使出一記右拳擊向羅延慶正向下墜落的胸口,試圖和羅延慶同歸於盡。但羅延慶早有準備,左手短槍早已刺下,直接把羅刹人的右肩胛骨給捅穿了。羅刹人的右拳當然就使不出來了。羅延慶雙腳一落地,已把兩柄短槍抽了出來。抬起一腳,就把肉山般的羅刹人給踹翻在地。羅延慶一聲怒吼,“還有誰敢來與我一戰?”
二千苦役生力軍加入之後,本來就讓三千胡騎軍心動蕩。如今看到最凶悍的羅刹人竟被羅延慶一招捅爆了腦袋,三千胡騎登時軍心大潰。麵對羅延慶的囂張,沒有一個胡騎膽敢上前應戰。
羅延慶哈哈大笑,重新躍上另一匹戰馬,雙槍揮舞,再次對著胡騎殺了上去。不過在衝殺之前,羅延慶還是對李橫說了一句,“李橫兄弟休惱,今天這功勞,我和你平分。”
李橫甕聲甕氣地說道,“羅將軍,你可真會挑時候。王綱是一頭小狼,我看你是一頭大狼。”
王俊率千餘騎攔住了張憲,眼睛卻一直在注意著整個戰場。當他看到二千苦役軍加入戰鬥,心中大急,立即命令身邊親兵吹響號角。這是命令戚方出擊的號角。戚方的二千騎軍已經成了王俊的救命稻草。
王俊深知雙方都已殺得疲憊不堪。誰有生力軍,誰就能最後取得勝利。雖然護民軍還剩兩千騎軍虎視眈眈,但王俊還有七萬步兵呢。護民軍絕對不敢壓上所有騎軍,一旦壓上,七萬步兵就算不全部壓上,隻壓上王俊自己的二萬精銳,也能把張憲等人盡滅於陳州城下。
但讓王俊心寒的是,他的號角連吹幾十聲,立於步兵大陣之外的戚方卻老神在在,根本沒有出兵的意思。反而隻是不停地抬頭看天。
撲天雕王俊生性陰險,處事向來毫無信義。反正在他看來,欺騙卡菲勒是無罪的,也是真主允許的。但王俊卻不知道戚方比他更陰險,比他更不講信義。王俊認為戚方沒有退路,但戚方卻認為自己沒有退路,卻還有一條跑路。
抬頭看看天色將黑,一輪淡月已從東方升起,戚方轉臉對躍躍欲試的李金梁說道,“金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天色不早,我們該走了。”
李金梁愕然說道,“走?將主要去哪裏?”
戚方用手指著南方,笑著說道,“當然是去淮南,回我們老家。”
看到李金梁一臉迷糊,戚方歎了一聲,悠悠說道,“金梁,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告訴你,就是我們全部壓上,恐怕也討不了好。我有預感,還會有另一支護民軍趕來。到了那時,我們想跑都來不及了。護民軍兵精將勇,中原必成護民軍囊中之物。我們不能再在中原呆下去了。王俊胡兒,不足為友。趁著他纏住全部護民軍,天色將黑,正是我們撤退的大好時機。我們撤退,護民軍絕對不會追。因為我們的騎兵打不過他們,但跑起來,他們卻未必攆得上。”
李金梁雖然很想為弟弟報仇。但聽戚方這樣一說,他又覺得暫時逃跑也是個好方法。不過他還是有點不明白。“將主,我們還有三萬步兵呢。”
戚方冷笑一聲。“不要了。統統不要了。我皇宋什麼都沒有,就是有人。隻要有二千騎兵在手,我們到哪裏,都能拉起數萬軍隊。”
王俊吹響了第四十五聲號角時,忽然看到戚方的二千騎軍動了起來。不是出擊,而是繞過戰場,朝著西南方向跑了。
王俊氣得一口鮮血噴出體外,幾乎昏倒在馬上。他知道自己完了。七千胡騎也完了。
“戚方狗賊誤我!戚方狗賊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