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牛皋下山(1 / 2)

但蒲察石家奴想不到的是,傅慶的襲擊隻是一個前奏。金兵駐紮衛州數月,作惡多端。河北西路百姓一向強悍。因為河北西路靠近遼境,為了抵抗遼國時不時的入境打草穀,皇宋不光讓河北西路村村植樹,以便抵擋騎兵的衝擊力,每個村莊還都建有忠義弓箭社和槍社。前幾年西域括田法害苦了河北西路的百姓,無數農家破產,有血性的漢子紛紛占據太行山,反抗朝廷統治。等到金兵殺過來,百姓們忽然發現,這些金兵比朝廷的吏員更壞。所以依然在反抗。隻不過沒有名望高的領袖出現,聲勢很小。

但嶽飛在相州城下的一場嚴格來說隻是小勝的勝仗卻一下子點燃了河北西路百姓的抗金熱情。各村的忠義社紛紛招集本村青壯,日夜練武,又四處串連,各個縣境內很快就有了組織起來的大股忠義民兵。

五千離了衛州的女真騎兵,一路上至少擊潰了十幾股忠義民兵。但那些死裏逃生的忠義民兵變得更強悍,並且適合領袖的人才迅速在血與火的磨練中湧現出來。

如今跟在金兵屁股後麵的忠義民兵共有近千人,由四個比較驍勇的民兵頭目率領,輪番攻擊女真後隊。驍勇絕倫的傅慶成了大頭目,內黃縣的一個叫傅選的流民成了二頭目。淇縣的一個富家子孟德成了三頭目。淇縣的一個弓手焦文通成了四頭目。

近千忠義民兵共有三百多騎兵。但這些所謂的騎兵,隻有一百多人騎的是劣馬,剩下的二百多人,有騎驢的,有騎騾子的,甚至還有十幾個騎牛的。但就是這些看上去極為可笑的騎兵,卻死死地綴在了女真騎兵後麵。

蒲察石家奴曾經回軍二次,準備一舉擊潰這些不知死活的團練兵。但騎驢騎牛的團練兵就會掩護著步行的團練兵退入無處不在的樹林。

蒲察石家奴有一次實在氣瘋了,命令金兵衝進樹林。結果一場大戰,失去了速度的金兵至少折在樹林裏二百多人,依然沒有拿下那片綿延好幾裏的楊樹林。

衝動的後果就是如今綴在金兵後麵的團練兵差不多都換上了戰馬。隻有焦文通還騎著自己那頭極為高大的公牛。

更讓女真騎兵無奈的是,淇州境內河流眾多,一些忠義民兵劃著小船,經常可以莫名其妙地繞到金兵前頭,一陣沒有準頭的亂箭,雖然射不中幾個金兵,但讓前隊的金兵也是一驚一乍的。

金先生雖然足智多謀,但麵對這種幾乎全民皆兵的遊擊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不去反思這是金兵作惡多端的後果。反而認定這些百姓都是被嶽飛的相州一戰鼓起了戰鬥的勇氣。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把嶽飛擊殺於相州城下,那樣整個河北西路就會不戰自平。他根本不明白,就是嶽飛不來河北西路,河北西路的忠義民兵依然會讓大金頭疼一百多年。

第三天,蒲察石家奴終於領著四千多女真軍走到了朝歌鎮。

朝歌鎮是由淇州通往相州的必經之路,交通便利,算是河北西路的一個大鎮,靖康之亂前,全鎮人口共有一萬多人。但就在去年冬天,宗望的大軍南下汴梁,途經朝歌鎮,來了一場大屠殺,結果全鎮被殺成了白地。宗望屠殺朝歌鎮的理由就是朝歌鎮人口太多了,萬一在金兵南下後築起塢堡反抗金軍,就會讓金兵很頭疼。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出現在金兵眼前的應該就是一片廢墟。但怎麼可能不出意外呢?蒲察石家奴和金十三勒馬停在鎮外,皺眉望著在朝歌鎮的廢墟上豎起的一座營寨。

這營寨正好擋住金兵去路,左有衛河之水,右邊是連綿的樹林和矮嶺。如果蒲察石家奴想去相州,必須要把這個營寨擊潰。

蒲察石家奴越打量這個營寨,越是吃驚。這營寨雖然一看就是草草紮就,但卻紮得甚是合理。金兵如果想要打破這個營寨,非要填上上千人不可。

蒲察石家奴正要看個仔細,隻聽營寨之中一陣梆子響,寨門開處,幾十騎快馬衝了出來。騎在馬上的皆是長大漢子,當先兩員將領,一個手持大刀,一個手提雙鐧。

持大刀的漢子紅臉膛,大眼睛,宛若關公再世。提雙鐧的漢子黑盔黑甲,手提黑沉沉的雙鐧,騎著一匹渾身沒一點雜毛的黑馬,再加上鍋底般的黑臉,環眼圓睜,站在陣前,根本就是一座黑鐵塔。

蒲察石家奴正要搭話,忽然又從營寨裏跑出來兩匹小馬。騎在馬上的卻是兩個小孩。一個小孩大約十一二歲,身上披著黑甲,黑臉蛋子滾圓,一看就是小一號的黑鐵塔。另一個小孩看上去有點瘦弱,臉色有點蒼白,但一雙眼睛亮得出奇。這兩個小孩子手裏都有武器,小黑塔手裏握著一把鐵刀,瘦小孩手裏拿著一根一米多長的短鐵槍。這兩個小孩子麵對數千金兵,不但沒有畏懼之色,反而一臉的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