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選擇在牛家客棧留宿一夜,因為軍營入夜就封閉了,他是不可能領著幾個人闖入軍營的。如果他真要硬闖,也是能闖進去的。但是萬一引起了炸營,那就真的隻能靠他們七個來平定應天府了。
嶽飛還考慮到,這些亂兵也要休息,畢竟這年頭很多人都有夜盲症,天一黑走路像跳井,除了頭頂的一小片星空,就再也看不見什麼。
所以,隻要明天一早就趕往軍營,還是來得及做事的。
但讓嶽飛沒想到的是,他是在大街上傳來的慘叫聲中醒來的。
看看窗外,天才微亮。
這時候張憲等人也被慘叫聲驚醒了。幾個人穿上盔甲,拿上兵器,推開店門,正要邁步走出客店的時候,牛家客棧的老板一家人卻提著大包小包衝出正房,直接對著嶽飛等人跪下了。
牛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長得挺和善,說話的時候,臉上總帶著笑。
昨天嶽飛醒來的時候是下午,在晚餐的時候牛老板就特意為嶽飛燉了一隻雞,親自端到嶽飛房間裏。
並且特意聲明,這隻雞不是賣給嶽飛的,而是牛老板為了慶祝嶽飛從昏迷中醒來,特意獻上的一點心意。
嶽飛對牛老板臉上的笑容印象特別深。但此刻的牛老板臉上再也沒有笑容,跪在嶽飛前麵,一臉驚惶地說,“嶽將軍,請救救小的一家人。讓我們跟著你吧,你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反正你讓我們跟著就行。”
嶽飛趕緊伸手要扶起牛老板,可是牛老板卻不願起來。他眼淚汪汪的看著嶽飛,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嶽將軍,我知道你心善,也知道這幾位軍爺都心善。這幾天,如果不是嶽將軍住在這裏,如果不是幾位軍爺打跑亂兵,小的客棧早被亂兵毀了。可是今天不一樣了,嶽將軍,這些亂兵今天全都瘋了。前幾天隻是搶東西,很少見血的。今天則大老早就起來,見人就殺。我看出來了,早就看出來了,這些亂兵要血洗我應天府。剛才街上傳來的慘叫就是隔壁街上開首飾店的馬六的聲音。看來他全家都沒跑掉。”
說著說著,牛老板漸漸咬上了牙。看得出,他對這些亂兵又恨又怕。
嶽飛聽牛老板說到這裏,才知道局勢突然惡化了。趕緊推開門,打量街上的動靜。
街上很亂,就像一鍋紅色的八寶粥。街上有很多人衣衫不整不辯東西地奔跑。而在他們身後則有紅了眼睛的亂兵提著刀在追。有的刀尖還在向下滴血。
這時候正有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提著個包裹從另個方向跑過來。跑到牛家客棧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嶽飛幾人從裏麵出來。
嶽飛幾人都是頂盔貫甲,手持兵器,中年人以為自己又碰上了亂兵,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牛老板看到這個胖胖的中年人,頓時喊道,“劉二哥,快快起來,不用怕。到我這邊來,這位是嶽將軍,不是亂兵。”
劉二哥本來已經認命,一聽牛老板的聲音,頓時又來了精神。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牛老板旁邊,驚魂未定地說,“老牛,我剛才看到這幾位軍爺從你家出來,還以為你全家已經完了。”
牛老板用手指著嶽飛的後背,大聲說道,“我老牛家風水好,遇上了嶽將軍。嶽將軍是大好人。他這些兄弟也是。對了,劉二哥,嫂子和侄女她們呢?”
他們兩個說話的當兒,追劉二哥的十幾個亂兵已經來到了嶽飛身前。
這群亂兵的手裏都拿著刀,刀尖上都有鮮紅的血跡。他們的眼睛都是赤紅的,這可不是睡眠不足,而是獸性發作的跡象。
一個明顯是小頭目的家夥晃了晃手中的刀,把刀尖上的血珠晃落,拿眼睛打量了一下躲在嶽飛身後的劉二哥,以及牛老板一家,忽然看見了牛老板的二個兒媳婦,以及十三四歲的小女兒,頓時眼前一亮,似笑非笑的說,“哥幾個運氣不錯啊。一下子攏到三個不錯的小妞。就是有點太貪了點。話說,見見麵,分一半。老子不要多,留下兩個,你們就可以走了。再留下那個死胖子,你們就可以去屋裏瀟灑了。昨樣,哥們?”
牛老板有點害怕了,他把小女兒緊緊摟在懷裏,緊張地盯著嶽飛的頭,生怕嶽飛點頭同意。
嶽飛望著小頭目刀上的血跡,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身體,冷冷問道,“你們剛才殺人了?”
小頭目用刀指了一下麵無血色的劉二哥,得意地說,“剛才我把這胖子一家全幹掉了。沒想到這死胖子舍命不舍財,竟然提著一包黃金跑了出來。”
嶽飛不再想聽小頭目囉嗦了,冷聲說道,“很好。殺人者人恒殺之。吉倩!”
小頭目納悶地問,“誰是吉倩!”
然後就看見一根黑沉沉的家夥朝自己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