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真實本領,王夜叉當然遠高於陳黑戶。可是他想殺陳黑戶,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陳黑戶和他交手十幾合,已經猜到了自己比王夜叉的力氣大。他先是退到重甲步兵的隊列中,借助左右親兵遮擋住王夜叉的第一波攻擊,緩了一口氣,再次暴喝著突出隊列,向著王夜叉當頭就是一棍。王夜叉左右皆是親兵衛護,躲閃不得,隻能咬著牙舉斧格擋。
陳黑戶一棍不成,又是一棍。
這下子王德難受極了。步戰不比騎戰。若是在騎戰中碰見陳黑戶這樣的夯貨,王德早用迂回的戰術把他斬於馬下了。
但在隊列緊密的重甲步兵中,王德不要說迂回了,他連左右移動都坐不到。正如明朝戰神戚繼光在《紀效新書》中所言,所有的花拳繡腿在戰場上都沒有任何用處,隻會讓恃武者死得更快。
陳黑戶像打樁一樣,往王德頭上連砸二十三棍。王德雖然全部格擋住了,雙手的斧口卻已震裂了。更可怕的是,王德像個樁子一樣,竟被陳黑戶一棍一棍地砸得陷到了地底下。此時他的兩個小腿已經完全陷入了土中。
王德趕緊大聲喝道,“兒郎們救我。”
他左右的親兵一湧而上,想把陳黑戶逼退,卻被陳黑戶的親兵死死擋住。
陳黑戶哈哈大笑,他知道眼前這員王夜叉乃是大宋軍中少有的猛將。所以他決定打死他,或者生擒他。
陳黑戶突然高高跳起,手中大鐵棍居高臨下,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了過去。
王德心膽俱喪,隻能奮起全身力氣,全力招架。
這一下他依然擋住了,可是他的身體卻往土裏下陷得更深,已經陷到大腿根了。同時他手裏的純鐵戰斧,也被大鐵棍打成了兩段。
陳黑戶大棍揚起,衝著王德的腦袋砸了下去。王德長歎一聲,閉目待死。
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大鐵棍擊破腦袋的疼痛。王德睜開眼睛,隻看見陳黑戶呲著一嘴大黃牙衝自己笑,“王將軍,你也是抗金的大英雄。不如降了我們吧。今天過後,咱們一起去北方打金狗,如何?”
王德苦笑一聲,乖乖地伸出了雙手。
陳黑戶也沒客氣,命令兩個親兵把王德拉出地麵,綁得結結實實地去後方獻俘。這可不是陳黑戶故意羞辱王德。實在是王德身手太好,萬一在獻俘的路上被他暴起反抗,對雙方都不是好的結果。
王德被生擒,他率領的三百長斧兵自然也是鬥誌大減,再也攔不住護民軍的重甲兵。在天色完全黑掉之前,陳黑戶和聶萬金率領的重甲兵,成功地突破了王彥設下的三道營牆,殺進了宋軍大營。
在王德被生擒的那一瞬間,王彥就知道敗局已定。他隻是還想再堅持抵抗一個時辰,等到天色擦黑,護民軍自然會退兵。
畢竟鬥誌再強的士兵,也抵不過可怕的夜盲症。宋軍中的夜盲症比例幾乎占到了三成。王彥認為護民軍也差不了多少。
但讓王彥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得益於大將李寶時不時從海上拉幾條鯨魚送到軍營,再加上其他的肉食補充,如今護民軍的所有戰兵都沒有了雀盲症,完全能夠適應夜戰。
正如燕雲會戰時,嶽飛能夠出動全軍夜襲宗望大軍。如今在襄陽城外,護民軍依然可以徹夜戰鬥。
天黑之前,在王彥的得力指揮下,宋軍還能依靠堅實的方陣抵擋護民軍,等到天色黑透,雖然營地內外亮起了幾萬支火把,宛如白晝,宋軍的抵抗能力還是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原因很簡單。很多士兵的夜盲症發作了。他們根本看不見眼前的敵人,隻能抬著腦袋,看頭那塊比井口大不了多少的天空。
更要命的是,這時候的大營後方也響起了喊殺聲。焦文通用大號轟天雷炸開了宋軍大營,領著近衛師團一湧入。
麵對這樣的前後夾擊,宗望的金兵抗住了。可是宋軍卻沒有抗住。王彥的能力並不比宗望差。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和金兵差得太遠了。
很快,就有大隊大隊的宋軍,丟下了手中的兵器,直接舉手投降,還有一些則提著手中的兵器,跌跌撞地四散奔逃。陣形嚴密的宋軍大陣很快混亂如麻。
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孫武複生,吳起重臨,也別想挽回敗局了。
王彥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和嶽飛對峙近兩月,本以為護民軍的攻擊力不過如此,沒想到對方一旦使出全力,自己竟然連二天都沒擋住。
一個白天外加半個黑夜,數十萬大軍就全盤潰散。三千火銃兵一個也沒跑掉。這是嶽飛最關心的新式兵源,被孟邦傑領著騎兵師團團圍住,左衝右突不得出,隻得舉軍而降。這個時候的火銃兵其實還沒有左右戰局的力量。隻是嶽飛知道,他們屬於戰場的未來。按照這種發展速度,用不了二十年,火銃武器就會成為戰場的主流。所以這些第一批摸到火銃的士兵都是未來士兵的種子,一個都不能浪費。
最後隻有王彥率領著數千精銳老卒於夜間奪路而逃,一路退到長沙,方才穩住陣腳。
至於其他的軍隊,做過征糧隊的西軍士兵,一部分被襄陽六郡的鄉民毆殺,大多數則降了護民軍。
至於湖湘水寇,反而有一部分借著水性好,熟悉水道,竟然趁著夜色逃了回去。這些回到湖麵的水寇們多數又重新操起了老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