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楞，眼睛半眯著，好象有些了然。“你啊，真是貧嘴！”她似無奈的說，“不過，今天我還要去幾個朋友那兒話別。”
我立馬反應過來，怎麼能讓她這樣走了呢？那我今天？我媽媽不是要把我？“那就請允許我用五分鍾的時間打電話把他們叫到我家跟你話別。”
聽到這話，紅當場在我麵前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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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紅在我家吃飯。她又體會了一回我媽的好客。碗裏菜夾得滿滿的，吃得連頭也抬不起來。
臥室裏，她睡著，我從我爸那兒搜刮來的一瓶葡萄酒，被他解決了小半。我們很少喝這些東西，這會兒，她像是有些醉了，臉發了紅，還有些模糊的囈語。我找了根濕毛巾，擠掉了水，服順地貼它在額角。正四處找解酒的話梅，給她含含。
動作麻利地打開櫃子。這時——
“祁寒……祁寒老師……”她溫潤的聲音傳來，刺破了我的耳膜。我身子一挺，一動不動。櫃子裏擠著的東西落下下來，我腳邊，都是。但是我一點也不覺得疼。
因為我的心被那個名字所帶來的濃濃的悲傷溢滿了。這一刻，我不可抑製。任眼淚流了下來，臉頰嘴角都是。
接著紅的聲音幽幽地傳來：“他是我進這個學校第一個碰到的，他幫我修車，弄好了我自行車的鐵鏈。他抬頭看我，我看到了那個有些爽朗又有些和熙的笑，突然覺得被刺得睜不開眼。我一直以為他隻是高三的略有些高大的男生，沒想到竟是老師！……我想我是不可自拔，從他進我們教室的那一刻，或許是更早……我不知道這種迷戀算什麼，他是老師，我經常這樣想，可我是一個很堅持的人，有那麼一段時間任憑自己這樣沉迷下去……但是……我感覺他的心竟在某一個人身上……他在樹林中吟出那個人寫的詩，眼神總是迷茫，好象正透過詩望著什麼……好幾次，他看著那本綠色封麵的本子，裏麵是從報紙上裁下的方方塊塊，他看著，幾抹笑意，眼中有興奮的容光和溫和的沉醉，好象天與地隻剩下了他，他的所思，所感，所想……楓葉落滿了他的肩，他拂了拂……他在等待，他在掙紮，他走著，突然他的腳步毅然起來了……是的，我是那麼的確定……我想看看他等的人，為什麼會讓他徘徊，為什麼會掙紮，為什麼又讓他有這麼大的決心……到底是誰……然後我看見了，非常非常熟悉的麵孔，正走來……眉清目秀，帶著點調皮……這一刻，就好像有一把大錘重重敲在我心口……為什麼是學生？為什麼不是其他人？為什麼是她？……沒有預告，我就落敗了，因為沒有人會比我更重視她……我的朋友……”
“不要說了，紅。”我幫她蓋好被子。
當我轉過頭來時，我聽見淚更洶湧劃落的聲音。因為，那個人就是我。杜曉羽。
我轉過身，看著她，聲音輕輕的。“你還想讓我對你更負疚嗎？你為什麼要提起他，我說好了不傷心的……為什麼……”聲音很輕很輕的。
拂開誤入她眼睛的發梢。“紅，你的犧牲竟什麼都不能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