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那妖,魏無道,河妖與鯉魚精,三方瞬間混戰在一起,打得霜雪亂舞,霧氣四溢,火光重重。
小綠一邊抵擋著飛來的些許碎冰,一邊扯著還在發呆的少女,喝道:
“你還嫌命不夠大嗎?快走啊!”
“啊,我,我,”
洛箏卻支吾著,竟似乎是不願離去。
“你瘋了嗎!明明那麼貪生怕死,明明那麼愛財惜命!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候,居然不走了!你忘了你下山的目的了嗎!”
“等等……啥?”
“原來我在你眼裏是這幅德行嗎?”
“……”
“小綠,我們得幫她,”洛箏搖頭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要是就這樣逃掉的話,我們會錯過很重要的東西。”
那是一種直覺……黑袍道士,莫名發瘋的黃井……前來搶人的大妖……會和她失蹤的母親有關。
看著河麵上火光霧氣,洛箏似乎又看到了當年在峨眉山顛上,漫天火雲帶走母親的那一幕。
是啊……此番下山的目的……。但是她已經尋了整整一年了,卻是一點消息也沒!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此等大妖大事,不裹進去看看又怎麼甘心!
忽然間一柱斷裂的冰棱破開空氣朝他們飛來,小綠和洛箏兩人正拉扯著來不及閃避,眼看要命中二人,情急之下少女靈機一動,伸手用自己還在淌血的指頭在空中畫出一個“一”字來——熱浪瞬間迸發,那幾乎是已經貼了臉的冰棱被生生阻擋在空中,旋轉融化慢慢的就失去了動力,掉落到地上。
卻是將小綠的頭發誤傷燒焦了些許,惹得少年一聲低呼。
眼看那河麵上的霜雪重重壓過了火力,霧氣也被寒風吹的散盡。洛箏看到身上插著冰棱子拿著火符驅使的魏無道,想起他早就不知跑到哪裏去的手下們,突然覺得他也沒那麼壞了。再看那鯉魚精與河妖黃井——黃井似是還殘存著一些意識,身子擋在鯉魚精的前頭,受了不少傷。
是二妖一人聯手也敵不過那控雪的大妖。但是還勉強能撐住。
洛箏正要跟小綠說我們是不是幫一把,卻聽那天籟一般的男聲突然響起了。
“真是夠了。既然如此多管閑事,我也懶得再饒你們性命。”
便見那冰封的河麵突然凸起成形,變成了一隻龐大的九尾冰狐!齜牙咧嘴,氣勢洶洶。
原來之前並不是洛箏的錯覺,看到的那隻白狐恐怕就是這男子。
“死吧。”
那冰狐張口怒吼,有無數冰棱自它口中朝河麵上的人飛去。
卻見黃井悲號一聲,飛身朝鯉魚精撲去了。
“黃井哥哥!”
小綠驅使風牆護著自己和洛箏,也再無更多精力分出去,見那石橋斷裂,河麵冰霧層層,半晌後才平息下來。
“完了,他們隻怕是已經成了冰刺蝟了,我們快溜吧。”
洛箏倒吸一口涼氣,瑟瑟發抖道。
卻有一絲霧氣飄來,不知不覺間,洛箏竟再次來到了那茫茫霧氣中。
“小道姑。”
那鯉魚精的聲音響起,在她的背後。
洛箏詫異的回過頭去,卻見不到任何人。隻有茫茫白霧。
“謝謝你,小道姑。”
“謝謝你,小丫頭。”
那二人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她麵前,是樸素打扮的一個男人和鯉魚精,兩人並肩站立,微笑著看著洛箏。
我並沒有做什麼。
洛箏如此想,但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鯉魚精上前,伸手遞出了一顆潔白溫潤的珠子到洛箏手裏。道:“這是我的內丹,就當做是謝禮給你。”
這怎麼能要!鯉魚精,黃井,你們莫非,你們……。
“我們就要離去了,”女子依偎到男人懷裏,一臉幸福的說道:“能與君同死,與君一起作伴黃泉,也滿足了我的心願。”
“我妻子還沒有名字,我也不識字,小道姑,”黃井道:“能否請你幫忙給個名字與她?”
洛箏閉上眼,仿佛能夠看見二人相遇時,晨光微啟,流水波瀾,金黃色的初陽照在二人身上,彼此眼中那樣動人的畫麵。
“小女不才……。就叫青晨吧。”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願來世你們還能在如斯風景中相見。
……。
煙霧散去,在那破碎不堪的河麵上,鮮血瀝瀝。綠毛的怪物和麵色如紙的女子依偎在一起,身軀被百般貫穿。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身上,雪花蓋住猙獰的傷口,在大紅的背景下,竟是顯得無比的美。
他們穿著嫁衣走的。
卻見黃井身上突然冒出一團黑氣,直奔洛箏而來!女孩兒失了神,閃避不及,但黑氣卻拐了個彎兒,鑽到了她的包裹裏去。
那冰麵上的大狐妖也就將眼神看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