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在山穀中回蕩:“嗚——嗚——”空氣似乎都被凍成了冰,毫無溫度。
沈雲歌身上的白裙已被她自己的鮮血浸染,此時她站在斷崖邊,一雙盈盈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望著刺入自己右肩的長劍,臉色更加慘白,帶血的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嘲諷而淒美的笑容:“林易寒,我問你,你真的不愛我了嗎?!”她的聲音冰冷,細聽卻能感受到她的顫抖與心痛。
對麵的男子一身白袍,白皙而俊美的臉上,溫柔早已拭去,留下的,唯有那徹骨的寒冷,他沒有絲毫憐香惜玉想法地抽出長劍:“從未愛過,何談真假。”聞言,雲歌嘴角笑容的弧度越發擴大,忍不住放聲狂笑道:“哈哈哈——好一個‘從未愛過’,好一個‘何談真假’!林易寒,這算什麼?!我算什麼?!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又算什麼?!”
林易寒雙眸中似有撼動,畢竟雲歌對他那麼癡心,而且生的又是傾城之貌,做皇妃都綽綽有餘,若不是出生商賈之家,不肯嫁入高門為妾,又豈能嫁他為妻……不過,她的萬貫家財已被柔兒掌握了,畢竟他以後的官途可不僅僅要靠有人協助,必須還要有大把大把的銀兩來疏通關係——想通了的林易寒,眸中露出冷光,薄唇一張一合,冷酷無比:“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逢場作戲?!哈哈哈哈——逢場作戲!我沈雲歌在你眼裏,就如青樓女子一般麼!”雲歌“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噙著血大笑道。逢場作戲……原來她沈雲歌對他的癡情、對他的愛戀,在他眼裏就如螻蟻般渺小!這七年來,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可是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嘔出一灘紫紅色的血,映在皚皚白雪之中,顯得尤為奪目。雲歌撫著脖頸,看著雪上的血跡,不可抑止地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林易寒見深愛著他的女子眼中已毫無情意,心中卻又升起不甘之意,皺眉問道。雲歌抬頭望了他一眼,笑得如春花秋月一般耀眼奪目:“你管不著。”見林易寒有些怒意,將滿是紫血的長劍尖對準了她白皙的脖子,眼中嘲諷之色更勝。林易寒更加惱怒,長劍向著雲歌左肩刺去——血花飛濺。
雲歌再次嘔出一灘鮮血,因失血過多,她的體力不支,軟軟地倒在了地上,一張淒美的臉上,依舊是毫不掩蓋的不屑。眼前林易寒的模樣漸漸模糊,她忽然憶起了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猶然記得,爹的至交林老爺去世,他的兩個兒子連忙快馬加鞭,從軍營趕了回來。嫡長子林清寒,孤傲清冷,哪怕父親去世,也未流淚水,隻一日便返回軍營,人人道他心狠無情。反之庶子林易寒,悲痛欲絕,為父親守了一個月的靈,未離開一步,多次因悲痛而暈倒,堪稱第一孝子。
而她,就是那個時候識得了他。那一日,爹娘和哥哥帶著從未出過繡樓的她來到林老爺的靈堂,到處都是哭聲。林清寒麵色清冷,毫無悲痛之意,一身孝服都蓋不住他傲骨風華。林易寒雖也是一身的孝服,卻儒雅俊美,風度翩翩。他哭得悲痛,白淨的臉上布滿了淚水,讓她一眼就對他產生了好感,忍不住想要為他拭去淚珠。
後來回府後,聽爹說林易寒守靈一月,從未離開,更是讓她感動不已。
她在沈家,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有爹疼,有娘愛,有兄長護著。因為門戶有別,以她商人之女的身份,最多隻能給高門當個妾侍,可爹娘和哥哥都心疼她,寧願她尋個好夫君,做個賢良的普通小家主母——林家,是最好的選擇。既是至交,又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