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馬車上過了一天一夜,泥濘不堪的路拖累腳程,一行幾人不過才到靈州城。日塵接雪祭下車時偶然瞥見那木槿血玉,略思忖了一下,還是將血玉替她塞進了衣服裏。雪祭的狀況不大好,額頭滾燙的有些嚇人,本來還有些血色的紅唇如今是和臉一樣的蒼白了。
日塵叫了幾聲雪祭的名字,雪祭迷迷糊糊的應答了,她自出事這幾日來少有清醒的時候,多半是強撐著答話。墨清看到雪祭這副樣子眸子暗了暗,深深的看了日塵一眼,而後頹然低頭。
二人將馬車快速趕到客棧,急忙召了朱冥前來,朱冥探查了雪祭的額頭,又看看她的雙眼,頓了頓對著日塵說:“恐怕是要潰瘍了,閣主,公主的眼睛實在不能耽擱了。”
墨清聽著皺了皺眉,說:“若是連夜趕程,明日晨起最快也不過到明軍城。而且,要橫跨明春河。”
朱冥立刻說道:“明春河水勢湍急,橋梁少瀑布多,就算是憑您這樣的身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可跨過的,更何況還要帶著公主!”
日塵打斷她說:“還有別的辦法嗎?”而後將地圖展開對墨清說:“我們橫跨明春河後立即前往春南城,休息半日後啟程登山。”
朱冥突然問道:“難道莫隱老人不能下山迎一下嗎?畢竟,太子是老人的弟子。”
墨清歎了口氣說:“我與旁人,在師傅眼中別無二致。”又看向日塵說:“可若是讓他知道雪祭,也就不在話下了。”
日塵身形微僵,讓他知道祭兒,也就意味著祭兒從此要與上京的一切告別,莫隱老人決不會允許她再踏入皇城一步,就像當年無論如何不允許墨姨跳入朝局,風翻雲湧的上京不是江湖兒女的天下,恢弘精致的皇城也不是墨家女兒的歸宿。
日塵沉思了良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對墨清說道:“你可有方法告知莫隱老人?”墨清似乎很是驚訝,半天才說道:“自然是有的,莫吟齋有專門的信鴿。”說罷吹了小曲,不知從哪招來了一隻雪雀,墨清在紙上迅速寫了幾個字,而後放飛了雪雀。
日塵問道:“你寫的是什麼?”墨清淡淡開口說:“寒女,瀕危。”日塵緩緩閉上了眼,而後轉身走出了客棧。
一行人再次啟程。雪祭沉沉的睡著,朱冥在馬車裏照料她,日塵和墨清二人坐在馬車外看著夜幕呆呆的坐著。越往南走天越晴朗,秋風已是帶著蕭瑟的味道,漫天的星子寶石般嵌在夜幕上閃閃發光,天空中高懸的彎月愈發清冷孤寂。
墨清終於問道:“她究竟為何得你如此相待?”
日塵依舊淡淡的不愛理人,聽到這話萬年冰冷的臉上竟浮現一抹笑容,他並不回答,卻反問道:“那麼你呢?別忘了,你是大清國墨家的太子。”
墨清苦笑一聲,說:“你何必如此時時提醒呢?”
日塵看著他回答說:“不時時提醒你,你就要次次越矩了。”墨清仰望著滿天閃爍的星星說:“世人皆知太蒼七皇子才華卓絕天性冰冷,卻不知這看似無情的才是最為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