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著紅蓮殿的大火,將漆黑的永巷照耀的如白晝般明亮。宮女舍人來往不斷,將一盆接一盆的清水潑出,隻為拯救這座快要被大火燒的一幹二淨的宮殿,還要拯救被困在火海裏的人。
這場大火驚醒了皇宮裏頭的所有人,它來的突然,宮裏的每一個人都為這場大火而感到手足無措。她瘦小的身影飛奔在通向紅蓮殿最近的宮道上,她烏黑的長發淩亂無序地撲打在她的臉上,淚水不斷滑過她的臉龐,花掉她精致的妝容。來不及整理身上火紅的嫁衣,隻為了能夠傾盡全力去拯救火海裏頭的親人,哪怕盡她的微薄之力。
她不停地喊著母親的名字,穿過重重宮女舍人向火海靠近,隻差一步,而他寧願被她記恨一輩子也要保住她的性命。
她失去力氣掙紮,隻能在他的懷抱中無助地哭泣。
“娘親…娘親…是誰把她鎖在裏麵?”她大叫道,“她應該在相國府,而不是在這該死的紅蓮殿!”
隻見火勢越來越大,她顧不上哭泣,用盡全力在他懷中掙紮著卻如何也掙脫不掉。
他是身經百戰的鎮國將軍,而她隻是一位隻會待在閨閣讀書識字的少女。她不禁暗自悔恨,其實一開始她早已經成為皇帝案板上的一隻等待宰割的羔羊。
“朝元,你別鬧了,相國夫人的死是為了你,不然她可以獲得自由。”
“為了我?”司徒朝元停止了掙紮,淡淡道,“原來這場婚禮不過是皇帝引誘爹娘進入圈套的局,他怎麼能這樣!”
她鬆開了緊緊抓住他臂膀的手,轉身便要跨過門檻離去。她不知道此刻她應該做什麼,是回到崇英殿完成這場儀式,然後什麼都不知道的乖乖做郡王妃,還是下黃泉一家團聚。
司徒朝元緩緩地抬起頭,眼前能夠看見的是出嫁前母親眼裏眉間洋溢著的幸福,還是站在她麵前的胡墨安臉上寫滿的擔憂。他快步朝她而來,她能夠看見他俊眸中寫滿的自責。他紅著雙眼,沒了往日的俊秀模樣,像一個犯了錯等待懲罰的小孩。
是啊,他承諾過要保護她想保護的一切,可他沒有做到。
朝元沒有走向他,而是滿懷歉意地轉身衝向火海。
這次沒有人阻攔她。她跑起來時,火紅的裙擺在風中飛揚,遮擋住了她的臉,他的愁容也漸漸變成錯愕。胡墨安大叫著跑向她,而朝元早已經義無反顧地衝進了火海,消失不見。
此時皇宮中最尊貴皇帝,站在宮殿外,滿麵愁容地紅蓮殿上空飛舞的大火。
他還記得那個叫司徒朝元的女孩披頭散發地跑進炎陽殿,不顧宮女舍人的大力阻攔,也要拚死求他放過她的家人。
她長的真像她啊,皇帝長長地舒了口氣。
以後不會再有了,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到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