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大義笑嘻嘻地飄來:“公子,咱們出宮了。”
“出宮?”他環顧四周,這才看出來自己躺在府邸的院中,“哦,原來我們已經回來了。”
繼而又驚覺:“德妃娘娘呢?”
他問:“賢妃娘娘如何了,有沒有再被附身?”
問題實在太多,清未喋喋不休地說了半晌,聲音又漸漸小下去,他已然猜到德妃娘娘和司無正的關係,此刻問這些問題無異於揭司無正心底的傷疤,所以清未再想知道真相也不敢問了。
好在荀大義岔開了話題:“沒有肉身真難受。”
厲鬼委屈地蹲在枝頭,摳著手指頭嘀咕:“我還想附身太監,雖然他們少了個家夥,但卻可以吃飯喝水。”
說白了就是難過自己吃不了東西。
裴之遠坐在一旁涼涼地打擊:“算了吧,就你那點修為,附身太監都能被活人的陽氣刺激得半天飛不起來,你若是想灰飛煙滅,沒人攔著。”
“我不就是隨口一說……”荀大義自知理虧,縮在枝頭不吭聲了。
司無正把清未抱回了臥房。
一來一回不過三五天的功夫,他們之間卻多了層隔閡,他實在想不明白司無正的真實身份,隻在乎一件事:“從我遇見你開始,你一直是你?”
“是我。”司無正保證,“從來都沒變過。”
清未曬曬安心,躺在床上沉思。他當年死去的真相,司無正的真實身份,以及賢妃宮中發生的事一股腦地湧來,撕扯著他本就脆弱的神經,如今即使清醒,倒不如昏迷的時候清淨,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司無正說:“此番出宮並不是因為皇帝放過我們,而是我對他說,若是繼續故意扣留我與你,被所謂的邪祟纏著的就會變成他自己。”
司無正說得譏諷:“所以皇上不僅放我們出宮,這些時日還會寵著賢妃。”
“皇上雖然不知道邪祟到底是誰,卻能通過此前的一係列事情推斷出賢妃是被附身的唯一一人。”
果然到主要危及自身,再多的寵愛也換不來皇帝的真心。
“那我們還要回去?”清未明知故問,實在是不想再進宮,“難不成真要把德妃……嗯,把那鬼魂趕走?”他說漏了嘴,心虛地低下頭。
司無正倒是灑脫,直言:“那就是德妃娘娘的魂魄,你猜得不錯。”
他想轉移話題:“你那日為何失約,說好了天黑回來,怎麼等我們燒了寢殿才出現?”
“說來話長。”司無正歎了口氣,“你們在賢妃娘娘宮中發生的事情,裴之遠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
清未輕哼:“我現在是在問你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司無正苦惱地揉著眉心,說:“我去了德妃娘娘曾經的寢殿,確認那裏的確有一口枯井,就在我準備回來的路上,看見了衝天的火光。”
“我一看著火的是賢妃娘娘的寢殿,立刻明白縱火之人絕對是你們中的一個,就在我準備潛入寢殿時,卻撞上了皇帝的轎攆,原來賢妃剛從禦書房回來。”
“皇上見我行色匆匆,料定這場火與我脫不開幹係,硬是將我留下,讓侍衛搜身,沒有找到火石之類的物件才放行。”
原來如此,清未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卻沒有發現司無正暗中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真相與司無正所說的自然另有一番出入,他之所以不說,全是擔心清未知道死而複生的真相。畢竟挖墳又重新掩埋,這些事任誰聽起來都殘忍血腥,且做出這樣的事的人更是可怕,司無正不想讓清未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也算是人之常情,所以裴之遠和荀大義知道真相也會隱瞞,因為司無正真正逗留的原因與清未有關。
正如司無正所說,皇帝見了火光,立刻就聯想到了他們,非但沒有生氣,還迫切地希望這把火能把所謂的邪祟燒死。
司無正心灰意冷,直言皇帝避之不及的邪祟就是當年被活活燒死的德妃。於是知道司無正真實身份的皇帝嚇得魂飛魄散,問出了自古帝王唯一關心的問題。
“你是不是也要害朕?”
“你是不是也和你那個怨恨朕的母妃一樣,盼著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