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道理。”
“大家都不重視,現在連孩子的父母也不在乎。”司無正捏起一顆石子狠狠砸到河中。
噗通,漣漪一圈接著一圈蕩漾開來。
清未把下巴擱在司無正肩頭,拖長了嗓音調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嫂嫂。”司無正憋悶地瞪他一眼。
清未還是笑,起身把布匹捧了:“愁什麼?我與你一同去。”
說完當真率先往村落裏走,司無正蔫蔫地在後麵跟著,清未先敲開了第一扇門。
“大娘。”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清未長相清秀,態度也好,手裏還捧著布匹,一瞧就是出來買東西的小公子。大娘猶豫地望著他身後的司無正,最後還是敗在清未的笑容下,側身讓他們進了屋。
司無正一進門就大刀闊斧地往院子一站,抱著刀怪嚇人的。
清未連忙扯住大娘,費力地轉移話題:“大娘,我剛剛一路走過來,看見村裏的孩子很多呢。”
許是他的笑容太過親切,大娘暫時將司無正拋在了腦後,端了茶出來招呼他們喝:“可不是?方圓幾裏這麼些個村子,就數我們孩子最多。”
“可就這樣在河邊跑,出事了怎麼辦?”
大娘拎著茶壺,不以為然:“能出什麼事?住在河邊的孩子都精通水性,掉河裏也能遊上岸。”
清未猶豫著措辭:“萬一被人拐跑了……”
大娘拎著水壺的手頓住了,像是聽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改先前的溫和,不耐煩地將他們往門外趕:“走走走,是不是李員外讓你們來的?官官相護,城裏當官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他倆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站在門前苦笑。
清未把布匹遞給司無正,撣了撣衣擺上的水痕:“你聽懂她說的話了嗎?”
“沒有,但可以猜到事情和李員外有關。”
“嗯。”他也點頭,“再去別家問問吧。”
可是接連拜訪了四五戶人家,情況大體相仿,甚至最後一戶的男主人還舉著柴刀追出來,司無正隻得亮了刀勉強穩住局麵。清未跑出一身汗,買的魚幹也掉了好幾塊,心有餘悸地拍著胸脯,嘀咕:“到底是怎麼了?”
“嫂嫂,你發現沒?”司無正眉頭緊鎖,站在小野河邊思索,“每次我們隻要談到孩子和李員外,這裏的村民就會生氣。”
“很生氣。”清未補充道。
司無正替他拿了大部分的布料:“這說不通,正常村裏出了個員外,大家都會高興,可你瞧他們的模樣,簡直是避之不及。”
“不僅僅是避之不及,他們似乎很擔心自己的孩子和李員外扯上關係。”清未福至心靈,忽然發現了事情的關鍵所在,“我想起來了,李員外家沒有孩子。”
司無正聞言沉默片刻,神情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什麼,最後拉著清未一起回家了。
一來一回,天色漸晚,他們到家時幫工早已走得七七八八,院子裏兩隻鬼竟然無聊到玩躲迷藏的地步,裴之遠數數,荀大義躲。清未還沒進門就笑起來,拽著司無正的衣袖躲在一旁看,直到縮在花盆邊的厲鬼被揪出來,才拍著手走出來。
司無正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荀大義,你去李員外家時有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勁兒?”
“我……我沒進去,直接被鎮鬼符擋住了。”被點名的荀大義受寵若驚,“那符咒還挺厲害的,把我彈開老遠。”
“尋常的鎮鬼符能擋住你嗎?”
荀大義似乎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求助似的望著裴之遠。
“司大人,尋常街市上賣的鎮鬼符是擋不住他的。”裴之遠接過話茬,“荀大義雖然怨氣不足,但好歹是隻厲鬼,一般的宅邸就算貼了符紙他也能來去自如。”
“這麼說來……”司無正望了清未一眼。
清未心領神會:“李員外定是請高人畫了鎮鬼符。”
“尋常人家貼鎮鬼符不過圖個心安,他李員外這麼大費周折地防著,倒像是做了虧心事。”司無正緊皺的眉漸漸鬆開,“走,進屋吃飯。”
清未知道司無正心裏有了計策,也跟著輕鬆起來,隻是他還是要潑冷水:“吃什麼吃?我還沒做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