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寺的事兒就算解決了?”清未把身上的司無正推開,輕聲歎息,“也不知道住持怎麼樣了。”
“投胎去了。”樹叉上忽然多出兩道身影。
司無正臉上的笑容逐漸僵住。
裴之遠飄到清未身前笑眯眯地行禮:“祭禮結束那天就走了。”
“他沒說什麼?”司無正黑著臉嘀咕。
荀大義也跟著裴之遠出現在院子裏,撓頭回憶:“他說……說什麼果然。”
“果然?”清未愣愣地重複。
“果然……”司無正卻懂了,“果然是聖上會做出的選擇——沒有取消祭禮,還用真龍天子的傳言安撫了民心。”
他便不再多問了,指腹摩挲著茶沿歎息。
倒是裴之遠依舊笑眯眯的,還飄到司無正麵前。司無正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微垂著頭盯水麵的茶沫子。
裴之遠還毫無察覺地晃。
“你想掛樹上?”司無正終於惱了。
“不不不。”裴之遠趕忙飄遠一些,“我就是想恭喜司大人高升。”
原來裴之遠和荀大義在來的的路上順帶繞道去了大理寺,剛巧看到宣旨的太監從大理寺往這兒來了。
“這樣啊。”司無正興趣缺缺。
“那可是大理寺丞啊!”裴之遠繞著院子飛了好幾圈,“升官了不好嗎?”
司無正聞若未聞,翻了個身拉清未的手。
“不高興?”他也挺好奇的。
司無正無奈地眨了眨眼睛:“連嫂嫂也覺得我該開心?”
“我可不敢。”清未好笑地望過去,“剛剛某個人可是說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我這一恭喜,說不準是熱臉貼上冷屁股。”
一直在旁邊豎起耳朵聽的裴之遠麵色一僵,心知自己的馬屁拍錯地方了,趕忙溜到樹叉上心驚膽戰地懸著。荀大義也跟過去,兩隻鬼又如往常一般賞起月亮,而司無正和清未還坐在院子。
“今兒出去吃吧。”司無正臨時起意。
清未覷過去一眼:“不等聖旨了?”
被戳穿的司無正蔫頭耷腦地縮在椅子裏,整個人都陰鬱起來。清未瞧了半晌,忍不住心軟,起身拉著司無正出門了。
“我就知道嫂嫂舍不得我。”司無正瞬間恢複了先前的不正經,拉著他的手往主街上跑,“我想吃前麵李寡婦賣的餛飩。”
“皮兒薄陷大,還有蝦米。”
“你不是說喜歡我做的飯嗎?”清未故意停下腳步。
司無正嚇得當場改口:“吃什麼小餛飩?還是嫂嫂做的飯好吃。”言罷,生硬地轉身往家裏跑。
清未笑得直不起腰,扯著司無正的胳膊把人往前拉了段距離:“我開玩笑的。”
“嫂嫂以後可千萬別開這種玩笑了,我實在是害怕。”
他腳步微頓,借著昏暗的燈火打量司無正的神情,見這話不似開玩笑,心尖痛了一下:“這麼在乎?”
“因為是你啊。”司無正理所當然地點頭,仿佛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我不在乎,誰在乎?”說完凶巴巴地皺眉在清未臉頰上啃了一下,“隻有我能這麼在乎。”
星星點點的火光點燃了他的心,清未慌亂地後退了一步,繼而又急匆匆地追上去,拉著司無正的手,躊躇再三,在對方驚詫的目光裏踮起腳尖親上去。
“嫂嫂?”司無正傻了眼。
他閉著眼睛呢喃:“別說話。”
司無正當真不再說話,摟著他淺嚐輒止,嘴角也蕩起了溫暖的笑意。
“走吧,去吃餛飩。”清未移開視線,輕咳著轉移話題,“我都餓了。”
他們說話間,遠處傳來紛亂的馬蹄聲,還有更多的燈火在靠近,司無正冷眼瞧了片刻,握緊清未的手把他帶上了長街。
——可千萬別被發現了,我可不想現在領旨。
司無正的話消散在滿街的嘈雜聲裏,他們彙入了凡世的人潮。
賣餛飩的李寡婦很有名氣,清未住了沒幾天就已經聽說過她的名字,一來是人風流,二來則是餛飩真的好吃。
但清未沒想到他和司無正吃個餛飩還能聽見怪談。
那是在他們已經吃了半飽的時候,司無正正把碗裏的蝦米往清未碗裏丟,他們隔壁的桌子忽然來了一桌幫工模樣的人。
“哎,你們聽說沒,李員外家裏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