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戰王(1 / 2)

曆元帝五年秋,深秋接近初雪。紛紛揚揚的點點小雪飄灑,落至地麵。枯黃的落葉在潮濕的地麵上腐朽成淤泥狀,街道兩旁,枯朽的老樹在寒風中零落一地。路上行人漸少,衣著厚毛大氅,滿臉通紅。

尚未到隆冬,天氣愈寒。

南唐位於杭河之南,四季如春。然而這年的秋季比卻任何一年都要冷。

春季花開花落、姹紫嫣紅,美不勝收。恰恰,位於四朝的南部,南唐以造船業最為出名,瀕臨沿海,與海上海島琉裘頗有聯係。

在這個北有北蠻、西有西夏、東有東齊的亂世能獨占一方,可以說,南唐是幸運的。

南唐水師固然可怕,但是在這亂世中,又有哪個國家是不可怕的?北蠻人善騎射,是一個馬背上的國家。東齊位於杭河之北,從四百年前便開始訓練水師,南唐比之,遠遠不如。西夏人擅長巫蠱之術,是這四朝中最不能去惹得。

而南唐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莫過於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神。他,沒有名字。世人皆稱他為蘭陵王。他上戰場,從來都是戴著一副麵具,金黃色的麵具、鋒利如同死神鐮刀般的劍刃、黑棕色的寶馬、黑紫色的盔甲,他就是南唐的守護神!

但是,在兩個月前。蘭陵王班師回朝,受到曆元帝的接待。在那之後,宮中傳出了蘭陵王逼宮的訊息。

在那之後,京中的百姓便聽到蘭陵王被囚禁起來的消息。如今,已過去兩個月。宮中尚未有消息。

百姓惶恐,戰戰兢兢。

隻怕那蘭陵王謀朝篡位,顛覆了這南唐江山。從此血流成河、狼煙滾滾、遍地哀鴻。

蘭陵王已不再是南唐人心中的戰神,他成了賊、謀朝篡位的反賊。

深秋,點點綴綴的雪白撲散在深褐色的樹幹上。王宮內,秋意蕭瑟落寞,枯黃的落葉如彩蝶般翩躚而舞,零落成泥碾作塵。

坐在王宮最偏遠角落的院子裏,男子半眯著眼睛,臉上黃金麵具暴露了他的身份。蘭陵王,南唐年輕戰神。從南唐建國開始,他從一個普通士兵脫穎而出,他的戰術、他的殘忍、他的謀略、他的軍功、他的擁護者成了王朝統治者的一塊心病。他的存在成了曆元帝眼裏的一根刺。

他並非真的是反賊,他忠心耿耿地為曆元帝打江山,大殺八方。但是,帝王的猜忌心,讓他成了階下囚。

曾經的輝煌,現在的地步。

男子的黃金麵閃著悲慟的光芒,緩緩從木椅中站直,唇角淡淡地勾起一抹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哀笑容。他……終於到了這個地步了。

伸手默默拿起一片枯朽的落葉,蘭陵王高越的心一沉。該來的總要來了。“許妃娘娘。”院子外,侍衛的高聲喊和,女子衣著華美,豐神俊貌,頭戴象牙,點綴著雪白的流蘇。

她,是他的王妃。

她的名字叫做許若。

隻可惜,現在不是了。

她依舊叫做許若,卻是高高在上的帝妃。

高越透過麵具,看著許若。鴉青墨發,垂落腰部。女子長相娟秀,帶著沉靜儒雅。“許若。”高越漆黑如墨的眸子帶著失望,看著許若。

許若直直的看著高越,眸底一片平靜。“高越,是你先負我,莫怪我傷你。”高越收回目光,黃金麵具漾著滿滿地惆悵,他淡淡的道:“本王從未怪過你。隻怨本王無法愛上你。”

高越一說完,許若像被抓到痛腳一般勃然大怒:“住嘴!本妃乃是高高在上的帝妃,又怎會戀你至深!”

這是高越在被囚禁後第一次沉默,他不會去反駁許若。他,不愛許若。許若卻戀他至深,他之罪,不該負她。成親三年,他不曾回過一趟屬於他們的家,不曾碰過她一根手指。她從十五歲嫁於他到了十八歲,他不曾入過她的門一次。她就像在守活寡,遭到所有人的恥笑與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