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內夫死了,死不瞑目,雙眼圓睜,眼角留著兩顆渾濁的淚珠。
那蝴蝶已經回到十七大公手中,收斂翅膀,蟄伏歇息。
“這算什麼?”林軒望著十七大公。
十七大公揚聲回答:“對於那些居心叵測者,隻能迎頭痛擊,毫不留情。”
林軒無奈,向著薩曼莎搖搖頭。
薩曼莎竟然微笑著點頭:“林軒,不用太生氣,你看卡內夫的臉。”
林軒低下頭,看見卡內夫臉上的笑意更加深濃,像是得到了巨大的解脫。
“他是豢養鬼蝶的人,即便是死亡,也死得很愉快,因為他的生命已經與鬼蝶融為一體。”薩曼莎說,“隻要是有慧根的人,就能明白人類的生命不是線性結構,而是一種多方向的拓撲結構。他在這一刻死了,靈魂卻直上天國,抑或是像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化蝶’一樣,化為蝴蝶,借另外一種方式永生。
林軒臉上的苦笑更深:“你知道?”
“化蝶”是古代苦情男女代表梁山伯、祝英台的神奇歸宿,他並不覺得卡內夫的思想境界能高明到那種程度。
“蝶皇告訴我,剛剛殺死的這個人實際已經是半人半蟲。”十七大公說,“長期豢養鬼蝶的人,思想必定會發生變異,成為非人怪物,將來成為人類的死敵。”
林軒無法探究卡內夫體內究竟發生過什麼,他想到的卻是莊子在《齊物論》中說過的話:“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誌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活著的時候,卡內夫的人生也許是個大悲劇,就如無數苗疆大煉蠱師一樣,畢生為蠱蟲而活,即使是在睡覺時,都不能有絕對的放鬆,以免遭到體內護身蠱的反噬。
像他們這樣的一大類人,死亡才是最終的解脫,而他們隻有站在生與死的門檻上,才能想通這一點。
古人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這兩句格言所說的,就是那樣的生死真理。
“走,我帶你去看更高明的世界——當年,我在羅布泊獲得突破性線索以後,馬上報告總統,率人挺進大雪山,繼續沿著中國頂尖科學家彭加木開辟出的那條路走下去。世間傳說太多,大多以訛傳訛,不足為信。我要說的,是一種妙不可言的頓悟,跟我走吧——”十七大公招手示意,要薩曼莎過來,“你也一起,來見識最震撼人心的史前神秘事件。”
林軒沒有再問十七大公從羅布泊獲得了什麼,關於戈壁胡楊失蹤案,他即便是翻完全部卷宗,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畢竟他不是偵辦那個案件的警察,更不是親曆者本人。當年政府部門曾經調集了全國三十省的頂尖破案高手齊集羅布泊,最終結果,亦是交了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