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的部隊番號?你到這裏來的使命和任務?”
“說,說出你的名字和間諜代號,你的上司是誰?你的聯絡官是誰?說,說……”
“說出來,黃金萬兩,富貴加身,不說的話,外麵的狼狗已經餓了三天了,你這副身板,正好給它當一頓狗糧……”
那種殘酷的審訊過程被稱為“熬鷹”,有時候針對被審訊對象的不同,時間會持續四十八小時。在此期間,被審訊者將會在強光刺激下不眠不休地接受恐嚇、聆訊,很多人因此而精神崩潰,做了叛徒。
在全球各地的特種兵或者間諜訓練體係中,“熬鷹”都是必備的一門課程,當然各國的名稱和程序都略有差別。
當下,薩曼莎隻用個人力量就能發動“熬鷹”程序,取代了該審訊方法裏的強光道具與分工人員,真的是匪夷所思。
“說吧,你到底怎樣想的?現在,你應該做點什麼,也隻有你能做點什麼,是不是?”薩曼莎低聲問。她眼中的光芒已經亮到極致,但每隔幾秒鍾,就能在亮度的最高點上再拔高一點,使得林軒的精神受控程度越來越深。
“進入地球軸心能怎樣呢?就算排除萬難掌控地球軸心又怎樣?如果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傑夫斯基那樣,即便是擁有全世界、全宇宙又會怎樣?隻不過是獨夫寡人一個罷了,隻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萬古孤獨,永恒寂寞。這就是‘永生’的痛苦,不是嗎?永生者看見身邊的人一輪一輪誕生、長大、受苦、死亡,幾代、幾十代地延續下去,而他自己則是這世界永遠的旁觀者,體會不到別人生老病死的快樂與痛苦。這樣的日子,誰會想要?假如納粹元首仍然活著,他大概也不想過這種日子吧?正如昔日投汨羅江而亡的屈原,豈不也是因無人理解、沒有知音而厭世絕望,最終蹈水而死?”
這些,正是林軒此刻腦中所想。
除此之外,他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對於金錢、權力、名聲的熱望。
“說吧,說那些真正想說的,把你內心的真實想法都說出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難道不想掌控天下最高貴的權柄嗎?不想威加海內、四夷賓服,做亞曆山大、拿破侖那樣的絕代英雄嗎?”薩曼莎循循善誘地說。
“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林軒回答。
他發現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了一樣,聲音嘶啞,近乎失聲。
那是《楚辭?漁夫》裏的兩句,記錄的是屈原遭到流放後與江畔漁夫的對答。
薩曼莎在中國古代文化方麵的造詣真是驚人,順著林軒的思路立刻作答:“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眾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深思高舉,自令放為?這是人類的群居世界,人性本惡,不從中,不作惡從惡,隻會遭眾惡犬齧噬,分而食之,對不對?難道你想跟中國古代的屈原一樣自投汨羅江而亡嗎?那樣的話,你是徹頭徹尾的懦夫,隻會被後世唾罵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