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苦笑不語,大事已經發生,隻不過處於八卦陣外的人不知道而已。
多吉措姆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慢慢展開,送到林軒麵前。
那紙上沒有文字,隻有一幅筆跡紛亂的圖畫。畫中是一個巨大的惡魔,它有著九個頭、九條尾巴、十八隻手、十八隻腳,昂然矗立在群山之中。它的動作甚為奇怪,正將自己的九隻手伸進九個嘴裏,看樣子是要大口撕咬吞下。
“這是嘉斡上師畫的,從駱原那裏回來之後,他在我的住處停留了一陣,畫了這幅畫,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大意是說自己的修行已經結束,非但不能獲得‘虹化飛升’,追趕許多前輩們的身影,而且要經曆修行者的噩夢——隨風而化,隨水而溶,沿著地脈流入不知名的九幽之下。修行者都知道,在各種死亡方式上,虹化最為尊貴,天葬第二、水葬第三、土葬第四,火葬第五,這些都能夠使人保留完整的靈魂,獲得下一次的轉生機會。至於溶解,則不在正常的死亡渠道之內。我看得出,他很難過,萬念俱灰……但他沒告訴我,這幅畫究竟有什麼意義。”多吉措姆困惑地說。
嘉斡上師的死亡不可避免,但是林軒覺得,死亡對於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如果一個人以“山水雙休”的方式艱難活著,不飲不食,也不新陳代謝,就像一顆水生植物一樣。那種“非人”的生存狀態,有意義嗎?
“自殺的惡魔?”他也看不懂那幅畫。
藏傳佛教典籍中,曾記載過無數魔怪的出現,但無一例外的,它們是被英雄殺死,而非自殘自殺。
以嘉斡上師的身份,他畫的每一筆都有深意,而不是隨隨便便信手塗鴉。
“沒有一點線索?”林軒問。
多吉措姆搖頭:“我看得出,嘉斡上師的情緒非常差。此前,他從未離開過瑪尼石陣,我們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麵。多年來,西藏各地來的高僧們都對嘉斡上師的修行方式提出過質疑,認為他是在‘參枯禪’,已經遠離了藏傳佛教本該持守的修行。這樣的禪,就算獲得了巨大的成就,也不夠純粹,不足以給後輩們樹立榜樣。真正的修行,是令人向善、與人為善的,修行到關鍵時刻,應該有一個‘閉關’的過程,而不是像嘉斡上師這樣采取‘山水雙修’之術。”
至此,林軒覺得多吉措姆的悟性的確存在一些問題,常常人雲亦雲,沒有自己的主見。
做大事的人最忌諱這一點,隻能終生為將,而不能為帥。
“你進不去這裏?”林軒問。
多吉措姆點頭:“每次進去,都是受嘉斡上師召喚。”
林軒也點頭:“那就放心了,我現在能確定,除了我們之外,進入瑪尼石陣的都是來路不明的敵人。現在,我已經覺察到他們在哪兒了。”
當那梵天會殺手離去的時候,林軒在對方身上做了小小的手腳,將一些焚燒過的香灰塞進了對方的口袋。憑借這種味道,林軒就能準確地探察到殺手的行蹤,並一路跟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