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東萊準備把身上揣著的碎銀與銅板都花光,雖說想大醉一場,但也不敢全然不顧後路,把這半月來存下的銀子吃光用光。最後,三人去的不是酒館,倒是尋了間還算實惠的飯館,原因是英子與趙大有皆是不吃兩大海碗米飯就吃不飽的主。
吃完他們的午飯,就已是申時光景。飯館提供的酒估計都是兌水的,吃的極不過癮,飯飽酒未足,正好繼續。
趙大有卻開口勸她回家,怕她飲多酒傷身。
“正好吃飽飯,這會喝酒不傷胃的。”福東萊振臂直呼道:“咱們先回去沐浴,身子清爽了再去酒館繼續!”其實她是得回去拿銀子,說好她請客,可不能由旁人掏錢。
一頓飯光景她也想明白了,她對這個時代完全兩眼一抹黑,再試水做生意難免再遭騙。不如上緱城最紅火的飯館呆上一陣,花一年半載的混成半個緱城通再來說做生意的事。今天晚上,便讓她恣意一回罷,不便是花上幾兩銀子去喝頓酒麼?
回去沐浴更衣後,天色已暗,緱城的夜生活在花柳巷開始。但福東萊不可能請人去喝花酒,再說她也請不起,所幸那幾條花柳巷間,還是夾雜幾家做正經生意的小酒館。
福東萊不由分說,拽上二人,便浩浩蕩蕩出發。
趙大有則是擔心她今日受了刺激,不敢違背了她。而英子,照例是有得吃便上。然而今日打擊接二連三,眾人也高興不起來,情緒都有些低迷。
三人尋至間小酒館,福東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張嘴便先要了兩斤黃酒、一碟花生米、一碟辣白筍,並一碟鹽漬果脯。
英子想著要盡興二字,又毫不客氣,要了一籠包子、一碟蜜花糕。
趙大有則勸道:“你們二人還是飲些米酒罷,這裏的黃酒後勁十足,醉了明兒可要頭疼。”
英子咂巴著嘴,“我便飲些米酒罷。”
福東萊高聲叫道:“掌櫃的,再來壺米酒,要新出的,甜的!”
“好勒”掌櫃的一臉笑眯眯地應道,邊吩咐著小二擺上他們要的點心及小菜。
先上的是米酒,福東萊拿起壺來先篩了三杯,舉杯道:“大有哥,英子,咱們今兒不醉不歸!”
“我可不能醉。”趙大有微笑道:“都醉了,誰把你們送回家?”
“那我先幹為敬,你們隨意。”福東萊仰脖真的一飲而盡。
這陣勢,趙大有也喝盡杯中之酒,隻是放下杯子時勸道:“阿福,莫這般豪飲,傷身子。”
“不礙事……”福東萊又往杯子塞滿酒,“咱用過飯才來喝酒,不怕傷胃。”
英子也飲了半杯,這酒是新出的,著實是清甜可口。不過,酒再好喝,也不如那碟蜜花糕來得實在。
第二杯福東萊喝得慢些,小口地啜著杯中的酒,味道還不錯,她不是酒鬼,也不急於買醉。
想想她福東萊二十三年來,都是過得不像自己。明明小時候多麼頑皮任性恣意枉為的一個人,就像一棵歪脖子樹,非要照著別人的意願,糾結著筆直向天。可她注定長不成一棵參天大樹,又幾乎失去自己的特色。既無法成棟梁,又失去長成景觀樹供人欣賞的機會。
總之她的人生很糾結很失敗,就像一個壞人偏又不夠壞,最後成了個四不像的失敗品。她腦門上,就活脫脫寫著廢材二字!
趙大有見她一直喝悶酒,便私做主張將先前要的兩斤黃酒,都換成了米酒。福東萊也沒阻止,米酒好喝,她何必自討苦吃去尋那衝得很的黃酒喝。
“大有哥……”兩杯酒下肚,福東萊話開始多起來,“來,英子,舉杯,我得先祝你們……”
英子正狼吞虎咽,聞言差點嗆得魂飛千裏。
“嗨,祝酒辭神馬的,我還真不會說。”福東萊嘿嘿地笑,“我幹了,你們隨意。”
趙大有還真怕她說出什麼話,忙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三杯五杯落肚,福東萊的眼神開始稍有些渙散,連說話聲大了許多都不自知,“來,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大哥小妹,咱幹了!”
趙大有陪她幹了,照例又勸她少喝些。
“是親大哥的就讓我痛快飲一回!”福東萊端著杯子很嚴肅地道。
趙大有還能說什麼,隻能警醒著自個少喝些。
七杯八杯下去,福東萊覺著自個腹中暖暖地熱起來,如打通了任督二脈,暢快不已。以前聽人說過,會喝酒的,是越喝越精神。原來,她酒量不錯哩。
飲下第十杯,福東萊隻覺有些尿意,便起身如廁。往回走時,怕自個待會兒醉了又賴趙大有付賬,忙把銀子給付了,又再要了兩斤米酒。
不知不覺,趙大有少說也飲下了十來杯。便是英子,也貪嘴吃了五六杯。這酒看著爽口,後勁卻也不賴,趙大有對自己的酒量估計錯誤,心下暗自道了聲糟糕,又警醒著自個,不能再飲了。英子這廝雖胃口大,酒量卻是奇差,五杯下肚,便醉了個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