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同車(2 / 3)

接著就是鎮上三令五聲地不準各家各戶再蓋房子,再加層,什麼再占有土地。可是鎮上越這樣,村子裏的人越是沒日沒夜地加層的加層,偷著蓋房的蓋房。搞得邱建平這個支書,老是被章海生喊到鎮上去一頓臭批。可這樣的事情,邱建平能怎麼樣呢?村民們誰不想真的被拆遷後,多補償一點點呢?因為邱建平已經聽說了,因為這裏是要建高鐵站,這是福利性的公益事件,對村民們的賠償不可能很高,所以,村民們想著辦法去爭那麼一點點可憐的賠償。

邱建平對於這些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越來越發現,無論是鎮委書記章海生,還是哪些進入村裏租房子的人,並不是真正在為邱家灣的村民們著想,而是在變相地掠奪,對,就是這個詞,掠奪。把屬於他們可以賴以生存的土地給掠奪,侵占,給他們很小的一點點利益,這點眼前利益連他們這一代都沒辦法對付下去,下一代呢?再下一代呢?這是邱建平覺得最可怕的東西啊,土地才是村民們的命根子,任何其他的東西全是紙上畫餅,這種餅是官員們的政績,這種餅於村民們來說是最可怕的危機。村民們傷不起,他也傷不起。女兒邱丹丹原本在北京一家文化公司做著編輯,可自從聽說邱家灣要建高鐵站的消息後,好好的工作也不做了,一頭紮進了維權的鬥爭之中。這種維權的鬥爭,哪裏是一名姑娘家幹的事情。她又是研讀政策,又是鑽研法律,可是讀來研去,不僅沒有幫邱家灣做一件實體事,反而讓邱建平越來越感覺這個女兒變了,陌生了,而且他看不懂,也摸不清了。

邱丹丹從小沒有母親,是邱建平一手一腳帶大的。對這個唯一的女兒,他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從小到大,一句重話都沒說過邱丹丹,更別說對這個女兒紅過臉了。還好,邱丹丹很爭取,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學校的尖子生,一路考進了北京的傳媒大學,成了村子裏最值得驕傲的人。可是近幾年,邱建平越來越怕這個女兒啊,好好的工作不幹,盡往他最擔心的事件裏紮。現在倒好,手機幹脆換了號,根本不讓邱建平找到她。

“馬大秘書長,我,我這是找女兒心急啊。我說狠話,也是想你告訴我,我女兒怎麼啦?”邱建平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望著馬英傑說。他此刻對馬英傑有一種信任了,他要是不信任馬英傑,難道他能去信任章海生嗎?上次讓他去市政府門口鬧事的人就是章海生,說自己為邱家灣做了很多工作,可是書記說高鐵站是福利性的建設,一畝地隻能補償一百元,這年頭,一百元能做什麼呢?章海生在背後鼓動村民們不要簽協議,於是村民們都找到了邱建平,要求邱建平帶領他們去找書記評理,理沒評成,差點挨了槍子,村民們都嚇壞了,被邱海平帶回村子裏後,又接到通知說邱家灣目前不是高鐵站的首選地,改到了林子溝。於是邱家灣暫時恢複了平靜,可哪裏知道好景不長,書記帶著一老外出現在村子裏,偏偏這事被邱丹丹撞上了,這孩子領著一幫人趁他不在,鬧得雞飛狗跳的。現在,他麵對馬英傑這位年輕人,直覺是該去相信他,至少他不是章海生這一類官,至少馬英傑還是尊重他的。

馬英傑翻出了邱丹丹的信息,把手機遞給了邱建平,邱建平一邊看一邊歎息,看完後他完全相信馬英傑是真的不知道邱丹丹去哪裏,或許她就真的去了北京,真的要把強遷的事情鬧大,鬧到中南海去。這樣的事情,她幹得出來。

邱建平一看完這些信息,臉色一下子一片慘白,他不哭了,也不再和馬英傑耍狠,更是不談強遷的事情,反過來一把抓住馬英傑手說:“這個不知道輕重的小妖孽啊,她這是不要她的小命,也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馬秘書長,我求求你,快去把她找回來吧,快去吧。她會害死自己,也會害死很多人的。這個小冤家啊,我這是哪輩子造的孽啊,老天啊,你要這麼報複我。”邱建平一邊喊,一邊捶著自己的胸。那樣子讓馬英傑愈會不能理解了,他實在沒想到邱建平反應如此強烈。

馬英傑極為不解問邱建平:“邱丹丹怎麼啦?那曲戲不是幫你演的嗎?她怎麼又成了害你呢?而且她不是在幫你們邱家灣討回公道嗎?她不是一直說我們強拆強遷嗎?你不是一直支持她的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邱書記,你不要激動,慢慢說。”

“馬秘書長,我現在也不敢你笑話了,我這女兒啊,三天兩頭在外鬧事,昨天的事,真不是我讓她幹的,而且她把幹這種事當作樂趣,可是我擔心她被人當槍子使了,怎麼死,到頭來都不知道啊。她現在說什麼,我都不敢去相信她。而且她這個這惹事鬼,不把她這條命搭上,她怕是不甘心的。天,我咋就生了這麼一個孽障呢。”邱建平又是捶胸又是頓足,這表情完全嚇壞了馬英傑。昨天他還對馬英傑糾纏不休,今天他這個樣子,典型是恨鐵不成鋼的父親形象,馬英傑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感覺邱丹丹背後一定站著一股勢力,可這股勢力是李惠玲嗎?

馬英傑不敢確定。他重新給邱建平端了一杯水,讓他安靜一下,他把這件事對書記彙報一下。可邱建平一聽,臉上又是嚇得一片卡白,趕緊扯住馬英傑的手說:“小兄弟啊,我上次圍攻了羅書記,我捉摸著他一定在記恨著我。你現在把這事往書記哪裏捅,他說不定會送我去蹲班房的。我要是真的去蹲班房了,我這個女兒指不定又會鬧出哪一曲來。所以,小兄弟,你千萬別對羅書記說啊。上次圍攻的事情,可就有好幾批公安幹警上咱村調查過。”

###第75章 感動父親

邱建平沒再喊馬英傑為秘書長,反而用小兄弟稱呼著馬英傑。這是吳都對年輕人的稱呼,這稱呼在馬英傑聽來很是親切。可是他要是不把這事彙報給書記,他怎麼樣去北京找邱丹丹呢?邱建平顯然是被人恐嚇過,但是這絕對不是書記幹的,被圍攻後,羅天運一直在北京忙著老爺子的事情,回來後又由於欒小雪的事扯著,他還沒精力去對應邱建平。再說了,就馬英傑對老板的了解,他不會對邱建平這樣的老人下手,那不是他為人處事的風格。但是就算如此告訴邱建平,他也不會去相信。於是,馬英傑放下了電話,望著邱建平說:“邱書記,你不要擔心,我會去找邱丹丹的,我會盡最大努力把邱丹丹完整地帶回來交給你的。你不想我找書記,我就不找了。這事,你誰也不許再提,你回去吧,我馬上去北京。”

邱建平見馬英傑說得很誠實,而且這年輕人看上去對邱丹丹還是很關心的,便相信了他的話。站起身走到馬英傑身邊,緊緊地握著馬英傑的手說:“謝謝你,小兄弟。謝謝你。”

馬英傑心裏又變得堵了起來,而且極為酸然,但是他還是裝作很若無其事的樣子,把邱建平送出了自己的辦公室。邱建平一走,他剛想關辦公室的門時,司機小汪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一見馬英傑沒有任何損傷,趕緊說:“馬主任,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怎麼啦?”馬英傑不解地望著小汪。

“我剛在小車隊的時候,無意間聽到李市長的司機和古市長的司機說邱家灣的人找你算帳來了,說什麼,你,你在玩金屋藏嬌。”小汪結巴地說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馬英傑把司機小汪打發了出去,他還是要把這事彙報給老板。

馬英傑關好辦公室的門後,撥通了老板的電話,電話才響一下,老板便接了電話,他先問馬英傑:“回來了?”

“是的,書記。剛剛邱書記來我辦公室要他的女兒,剛剛才走。”馬英傑在電話中如此說。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羅天運說完這話,就掛了電話。

馬英傑放下電話,打開自己的辦公室門,就往老板辦公室裏去。他其實更願意在電話中給老板彙報工作,他越來越怕麵對老板,他老感覺自己的任何想法,老板都會看透一樣。而且昨晚他還在夢中yi淫了一把司徒蘭,這樣的夢對於他來說,太不應該。這個時候,讓他站到老板麵前去,他總有一種極為尷尬和不自在的感覺。可是老板讓他去,他敢不去嗎?

馬英傑去了羅天運的辦公室,走進去的時候,羅天運正在抽煙,這動作是馬英傑在辦公室很少見的。老板很少在辦公室裏抽煙,他在辦公室裏最多的動作是看文件。

馬英傑一看到老板這個樣子,心裏一驚,難道又有大事發生?馬英傑真怕再有事發生啊。

“坐吧。”羅天運竟然對著馬英傑說,他越這樣,馬英傑的心越是跳得快。

馬英傑極為不安地坐在老板羅天運的對麵,可他的眼睛卻不敢去看老板,他還是怕老板。這種怕對於馬英傑來說,已經深入骨子之中,與他的血液同在。而且這種怕,是時時分分秒秒都在。馬英傑不知道這種怕是好,還是不好。但是他希望一直緊跟老板的步伐,希望和老板之間的距離拉近一些,再拉近一些。

“心軟了?”羅天運把煙掐掉了,突然冒出來這句話。

馬英傑驚得差點要從沙發上跳起來,老板難道是神仙?怎麼啥事都知道?

“書記,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馬英傑問了一句傻話,隻是這一次羅天運沒有罵馬英傑,而是說:“我越來越感覺這裏麵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竟然是大問題的話,他們就不會那麼容易,那麼輕易地讓我們抓住什麼。再說了,他們把這一對邱家父女推到了我們的視線之中,隻不過是在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邱建平是不是在你麵前一把老淚一老痛恨的?”

羅天運又去拿煙,馬英傑趕緊替羅天運點上了。可是他的心卻緊張得懸得高高的,難道自己又上了邱建平這一對父女的當?邱建平真的在演戲?難怪他不讓自己給書記彙報啊。可他為什麼要在自己麵前去演這個戲呢?

“書記,我越來越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馬英傑看著正在抽煙的羅天運問。

“其實我也看不清楚他們在下什麼棋,但是我感覺事情不是我們看到的這個樣子。而且這麼大的一個蛋糕,他們既然在做,怎麼就會在中途停下來呢?昨天的一幕,邱建平事先真的不知道嗎?昨天是巧合?”羅天運既像是問馬英傑,又像是問自己。

“邱書記說他昨天被章海生書記喊到鎮上去了,他不知道女兒會鬧這麼一曲。而且他說女兒是個小妖孽,遲早會斷送掉性命的。讓我去北京找他的女兒,他確實是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看不出來是裝,也看不出是演戲。”馬英傑把邱建平的狀態說了一遍,羅天運一直認真聽著,他沒有去打斷馬英傑,而是又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羅天運不說話,馬英傑也不敢說話。辦公室裏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羅天運還在抽煙著,似乎全部的注意力全放在抽煙這一件事情上。

馬英傑就那麼坐著等,他知道羅天運在下著他的棋,至如他要如何下,馬英傑不知道。

好幾分鍾過去了,羅天運的煙又抽完了,這一次他沒有掐滅,而是直接把煙屁股丟進了煙灰缸裏,然後望著馬英傑說:“你去北京吧。不過,讓小蘭和你一起去。”

羅天運的這個決定,還是讓馬英傑驚了一下,司徒蘭才回吳都,羅天運就要趕她走?司徒蘭願意走嗎?再說了,他去北京救邱丹丹,讓司徒蘭一起去,合適嗎?

馬英傑驚恐地望著羅天運,他不知道說什麼,可他的表情暴露了他想說的話。

“我們隻能將計就計了,除了這樣,我們沒別的辦法。你一個人去北京不僅僅會引起他們的注意,還容易節外生枝。因為你在北京寸步難行,你不僅救不了那個姑娘,很有可能還得把自己搭進去。吳都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你做,我可不希望你栽在這一對父女手裏。還有,邱家灣建不建高鐵站,目前我也沒底。雖然傑克先生答應退出,可是錢光耀部長的意見是相當重要的,如果他站在他們一邊,如果他一定要在林子溝建站的話,我們怕真不是對頭。所以,我們現在除了對應這個姑娘外,你還得留意冉冰冰,盡量讓她不要離開吳都,不要也往北京跳。這些姑娘全是他們的誘餌,是他們的槍子,被利用完後,半分錢的價值都沒有,她們將來是怎麼死的,她們都不會清楚。可是現在,她們卻一個又一個地認為自己才是正義的,自己才是在幹著為人類服務的事情。特別是這個邱丹丹,滿腦子全是理想,理想是不能當飯吃的,理想與現實之間的距離無窮遠。”羅天運一臉的嚴厲,這種嚴厲似乎還冒著冷氣,看得馬英傑膽戰心驚,難道這一次的鬥爭比與孟成林之間的鬥爭還要複雜嗎?難道冉冰冰和邱丹丹真的全是李惠玲培養的武囂?用女人做武器,來對應羅天運,這一招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