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樣的宴請有沒有標準?”馬英傑回望著紅玉,那一張精心雕琢過的臉上,此時浮現著職業化的笑容,比剛才和高發利在一起的笑容有些不同,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讓馬英傑又有某些失望,看來女人的曖昧表情,總是在與她有某種關聯的男人身上才綻放著,哪麼紅玉和高發利之間就有某種曖昧嗎?馬英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到了這一層關係,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好在,紅玉並沒有直視著馬英傑,也就不知道馬英傑此時的想法了。
“當然有標準了。因為是分餐製,在餐具和菜料上都有很多的講究方式,不過,大多數根據客人的群體不同,分餐的菜料搭配就不同。能請教一下馬秘書長,這一次宴請什麼人?一共有多少位?”紅玉依然是笑容滿麵地問馬英傑,隻是馬英傑卻無從回答起。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些明白為什麼高發利要借故去休息間了。他是有意讓馬英傑經曆這一些,隻有經曆了這個過程,再一次準備這種宴請時,事前就會作好準備,把這些細節性的工作做到位。
想到這裏,馬英傑很有些尷尬地望著紅玉說:“你等一等,我去休息間請示一下秘書長。”說著,馬英傑就往外間,紅玉便跟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我帶你去吧。”
又是紅玉在前麵帶路,顯然紅玉很熟悉高發利的習慣了。七拐八彎的,而且還從電梯裏下了幾層,走到一間房間前,紅玉伸手敲了敲門,高發利的聲音傳了出來,“請進”,紅玉便推開了房間,高發利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看電視,那樣子悠閑極了,一點也不像是出來辦事的樣子。隻是他見了紅玉也沒有吃驚,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樣。
馬英傑還是很有些尷尬,叫了一聲:“秘書長。”高發利點了點頭,示意馬英傑和紅玉坐下來。
馬英傑便坐在了高發利的對邊,紅玉徑直坐在了高發利的身邊,不過,紅玉坐了不到一分鍾,想起什麼似的站了起來,去幫高發利和馬英傑燒水,這時馬英傑便望著高發利說:“秘書長,對不起。我竟然不知道這種最高宴請的標準是什麼,請秘書長給我指點、指點。”
高發利沒有馬上回答馬英傑的問題,而是把煙屁股在煙灰缸裏掐滅了,馬英傑就一直盯著高發利的這個動作,直到高發利抬頭看著馬英傑,馬英傑便不好意思笑了笑,那表情有如做錯事情的孩子,當然這樣的表情也是高發利所希望看到的。他是有意讓馬英傑去碰一碰釘子的,有意讓馬英傑領教一下,就算是一個宴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老板之所以讓馬英傑來找他,也是有意讓馬英傑撞一下。
高發利已經很清楚羅老板的意圖,之所以要在吳都大酒店裏宴請一個老外,就在給李惠玲一個下馬威。因為這種宴請標準,沒有書記點頭,任何人別想動用這個豪華包間。再說了,李惠玲剛來吳都不久,她未必意識到在吳都還有這麼豪華的包間。以前的豪華包間是孟成林說了算,後來改造得更豪華以後,自然是羅天運說了算。隻是羅天運很少動用這個包間,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個包間完完全全是一種浪費,但是在很多場合,與其要這種浪費,也不敢不留著這樣的豪包。因為省裏的主要領導,以及來地市州檢查的高層大領導是很在乎接待標準的。
紅玉這個時候已經把茶水給了高發利一杯,也給了馬英傑一杯。高發利品了一口茶,這才不緊不慢地對著馬英傑說:“宴請的標準很多,對於傑克先生這樣的人物而言,我猜測老板隻是想在氣勢上去裝一裝,至哪菜單上麵,我個人認為以地道的吳都特色為主打,不上海鮮、魚翅之類的。因為老板是一位比較節儉的人,他接任書記一職以後,這可是第一次動用這個豪華包間。不過,馬英傑,這些全是我個人的猜測,你和老板之間相處的時間長一些,自然更了解他一些。在菜譜上麵,還得你自己拿定主意。如果我的猜測出現了錯誤,很容易讓你的工作被動的。”
高發利說完這段話,又去掏煙,馬英傑趕緊拿起火機,替高發利把火點上了,高發利對馬英傑處處表現出來的低姿態,在享受的同時,也愈發滿意這個年輕人。
“謝謝秘書長的指點。我知道怎麼做了,老板怪罪下來的話,我會承擔責任的。”馬英傑趕緊望著高發利表著態,高發利明明猜測到了老板的意思,卻在最後加上那麼兩句話,很顯然是替自己開脫的意思,但無論如何,高發利給了馬英傑指點和提示,馬英傑就已經很感激他了,就算猜測失誤,馬英傑也決計自己去承擔所有的責任,決不連累高發利的。
“你和紅玉去忙吧,有事給我電話。”高發利對馬英傑的表態很滿意,他教了馬英傑工作的方式,但是他也是猜測,如果一旦猜測失誤,這個責任,他自然希望馬英傑來背。看來這個年輕人還是可以教化,也可以栽培和結交的。
當紅玉和馬英傑走出高發利的房間時,他盯著馬英傑的背影如此想著。
馬英傑繼續跟著紅玉身後去了豪華包間,他沒有想到一個宴請居然包含著這麼多的東西,更沒有想到,老板可以關心他,甚至可以給他選擇司機,卻不會去告訴自己,他在下什麼棋,這些棋如何布局,如何出手。
直到這個時候,馬英傑才明白老板為什麼會在他那麼急切地提供偷聽的信息時,老板會扯到何先暉身上去。因為他沒有想好應對的方式,自然不會讓馬英傑去看透他的心思,去猜測他接下來的布局。
###第59章 伴君如伴虎
“伴君如伴虎。”馬英傑又有這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相信,隨著跟緊老板的步伐越多,這種感覺就越會強烈。這很有點他在欒小雪身邊的感覺,以前不曾有過的過電感覺,怎麼在那麼零距離接觸時,突然冒出來呢?而且冒得那麼突然和那麼直接,這種感覺,讓馬英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可是這種滋味卻是馬英傑必須去咽,並且咽下去後必須去藏住的秘密。
再和紅玉站在豪華包間時,馬英傑湧起了很多的感慨,一個宴請的背後居然是如此大的對決,而這種對決,對於馬英傑來說,隻能贏,不能輸。於是馬英傑和紅玉坐下來研究了一番吳都的特色,特別是一道東坡餅,馬英傑特意叮囑紅玉一定要精致這道既是菜也算是主食的餅,因為吳都是蘇東坡留下大量精華詩賦的地方,“於是攜酒與魚,複遊於赤壁之下。江流有聲,斷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曾日月之幾何,而江山不可複識矣。”這是蘇東城在遊赤壁之後,在《赤壁賦》裏寫下的詩賦,也是馬英傑一直記憶猶新的詩賦。相信一道東坡餅引出邱家灣這個地名,一定也是老板所需要的一個局。因為邱家灣和赤壁山遙遙相對,隻不過一個在武湖這邊,一個在武湖另一邊罷了。原來,老板根本就沒有放棄邱家灣作為高鐵建設的計劃和打算。
想到這裏,馬英傑更是叮囑紅玉,不僅僅要把東坡餅做精,做成特色,而且在上這道東坡餅時,看馬英傑的眼色行事,他已經徹底明白了老板為什麼會花心事宴請傑克先生了。
接下來的宴請,在馬英傑認為是一場不動聲色的戰鬥,而且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並且在這一場戰鬥中,馬英傑已經擠走了古慶明,這位在吳都來說,不好碰的釘子,被早早拔掉了,也算是馬英傑的一大快意之事了。剩下一個李惠玲,在馬英傑認為之中,遠比古慶明容易對付。盡管馬英傑並不能確保這場戰鬥的勝利者屬於誰,盡管他沒有完勝的把握,可他已經找到了李惠玲的死穴。
馬英傑在盤算的同時,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竟是司徒蘭的。司徒蘭劈頭就問:“見到傑克先生沒有?”
“我昨晚給傑克先生敬過酒。”馬英傑應了一句。
“我問你,現在見到傑克先生沒有?和他談得如何?他有什麼樣的設計和打算?”司徒蘭顯得比馬英傑還急。
“我正在準備中午宴請傑克先生的事情,會有一個好的轉機的。”馬英傑在手機中有些小興奮地對司徒蘭說。
司徒蘭“哼”了一下,不過馬上又說:“這還差不多。不要總讓我把一張嘴放在你們身上去說,你們不愛聽,我還不想說呢。不過,馬英傑,你現在對我很大意見,要是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第一個電話會打給我,會征求我的意見。現在出息了,我這個姐姐也成了你的累贅是吧?”司徒蘭在電話中如此質問馬英傑的同時,還是很有些傷感。因為一個欒小雪,她現在既和羅天運的關係緊張,也和馬英傑在疏遠。
馬英傑拿著手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紅玉就在身旁,他總不能當著紅玉的麵,再喊司徒蘭一聲“姐”吧。不過馬英傑在目光掃向紅玉時,紅玉卻自動站了起來,替馬英傑關上了豪華包間的門,走了出去。
馬英傑沒有想到紅玉如此會來事,有些感激的同時,也很有些尷尬。
“姐,”馬英傑還是喊了一聲,雖然他對司徒蘭的心狠很有成見,但是至少他目前離不開司徒蘭的幫助和指點。“香港領秀前程公司你能幫我查一查嗎?”馬英傑在手機中如此對司徒蘭說著,如果司徒蘭不來這個電話,馬英傑還沒想去讓司徒蘭查這家公司,一來電話,他又發現自己還是舍不下這個女人,這位對自己如此關心甚至是關愛的女人。隻是他清楚,他無法再和這個女人有肌膚之親,無法去給他的主子羅天運戴一頂綠帽子,就算羅天運不愛司徒蘭,就算他不在乎司徒蘭,可他也不會允許馬英傑把這樣的綠帽子套在他的頭上。
“香港領秀前程公司是吧?”司徒蘭在手機中重複了一句。
“對。他們好象要把新城打造的項目交給這家公司操作,我也是剛剛聽到這個信息的。”馬英傑在手機中如此說著,對於司徒蘭的能量,馬英傑越來越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大,但是對於司徒蘭越來越暴露的野心,馬英傑還是有所感覺,隻是他不認為這樣的野心有什麼錯。一如司徒蘭對他的教訓,如果他沒有衝塔頂的野心,別說塔頂,塔身都衝不進去的。
“我知道了。我過幾天會回吳都來的。”司徒蘭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馬英傑卻握著手機一陣發慌,他還是不大希望司徒蘭出現在吳都,他找不到如何和司徒蘭相處的方式。
馬英傑正拿著手機發愣時,敲門聲響了,馬英傑去開門,紅玉站在門口,望著馬英傑說:“秘書長讓你去找他。”
“好的,謝謝你。”馬英傑客氣了一句,就往高發利的休息室走去,這一次,紅玉沒有跟上來。
馬英傑走到高發利休息間時,敲門走了進去,高發利還在一邊抽煙一邊看電視,這讓馬英傑很有些不解,這麼枯燥地坐了大半上午,有意思嗎?不過從高發利臉上,馬英傑看不出任何的沒意思。
“安排得怎麼樣?”高發利一見馬英傑就問。
“我聽從高哥的建議,全部是吳都的特色,而且吩咐紅玉精做東坡餅。我相信傑克先生在中國走了這麼多的地方,一定知道蘇東坡是誰。”馬英傑望著高發利,一臉的感激以及謙卑。
高發利倒是沒想到馬英傑領悟得這麼快,他隻是說了吳都的特色,還真沒在東坡餅上下功夫,看來羅老板看重這年輕人,確實有他過人之處。這麼一想,高發利望著馬英傑隨口問了一句:“酒水準備了嗎?”
高發利這麼一問,馬英傑便想起什麼地說:“高哥,這種分餐的宴請,一般上紅酒還是白酒好?”
“老外喜歡烈酒,上XO吧。反正人也不是很多,酒水上破費一下,羅老板應該會認同的,因為老外對酒還是比較講究的,菜可以蒙蔽一下他們,酒的味道就難蒙得過去了。”高發利如此說著的時候,盯住了馬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