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愛恨對決(四)(1 / 2)

方向暉見電文全部拍發完畢,就走出情報科,準備去向關首長彙報一下。

剛走到半路,卻迎麵撞見一個人。

方向暉仔細一瞅,卻是陳德倫!

“陳軍長,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啊,這是往哪裏去啊?”方向暉問道。

“喲,是方科長!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陳德倫說。

“是太巧了。如果你到情報科去找我,即使我在裏麵,你也進不了門。”方向暉說。

“為什麼?”

“你就不要問了。哦,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嗯,時間不早了,我就直接說吧。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林組長究竟是哪裏人?”陳德倫仗著夜色的掩蓋,提出了一個有點荒唐的要求——夜色可以讓方向暉看不到自己的尷尬。

“陳軍長,這恐怕不好辦。林組長是哪裏人,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應該……有。我覺得她是我失散了十年的女兒。”

“是嗎?”方向暉一驚,心裏想說,她姓林,你姓陳,怎麼就成了你女兒?可隨即一想:戰亂年代,父女失散,改名易姓,也是可能的,於是就反問道,“你是怎麼覺得的?”

“從她脖子上的胎痣看出來的。和我女兒的胎痣在同一個地方!”陳德倫有點激動地說。夜幕下,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失態會讓他過於難堪。

“那你們剛才跳舞時,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方向暉也想到了那塊胎痣。

“問了,她說她是山東青島的,我是安徽繁昌人,不對。”

“那不就對了?她不是你女兒。”

“可是,我擔心,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人……她十一歲時,就和我分開了……那是1941年1月16日……皖南事變時,我……”陳德倫痛苦地回憶道。

方向暉聽完,心裏翻起了疑雲。

“你剛才和她在舞會上就是在嘀咕這些?”

“是的。”

“你剛才直接問清楚不就完了?”

“就怕不是……尷尬。後來,我越看越象,就下決心想問她爸爸的名字……可是,她匆匆忙忙地走了,好象有什麼急事。”

“是的。我們事先知道今晚可能有重要任務。”

“方科長,我想……麻煩你,你先問問她父母的姓名……哦,還有她哥哥的名字。她的哥哥叫陳言,就是我兒子,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她原名叫‘陳紅萍’,小名叫‘紅萍萍’……你先問問她,如果都不對,我也就不疑疑惑惑的了……這樣做,也不讓她厭煩,生氣……”陳德倫有點語無倫次地說。但是,方向暉完全聽清楚了他的意思。

他的心裏刮起了風暴。

“陳言是他的兒子?林秀是他的女兒?……”方向暉一時驚訝不已,但他並沒有立即對陳德倫說,陳言已經叛變,又被敵人殺害了。

“好的,今天不早了。我還要到關首長那裏去一下,有要緊事。明天,我給你問一下,好不好?就這樣。”方向暉說著就要走。

陳德倫一把抓住方向暉的手,唯恐他不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方科長,謝謝你,謝謝。如果還不對頭,能不能再麻煩你,看看她的檔案……那樣……準確一點……”他有點羅嗦地補充道。

“就這樣!”黑夜中,方向暉咬著牙說了三個字,不再理陳德倫,而是直往關首長住處而來。

方向暉這樣做,是要趕緊離開尋女心切的陳德倫!他有比這重要得多的事情!

陳德倫抱著一線希望,慢慢轉過身,躑躅而去。

待他剛剛消失在夜色中,方向暉就立即折回身,往情報科而來。

“關首長那裏明天再去不遲。‘林秀’的事刻不容緩!”

此時,他感到事態非常嚴重!

他想到了吳音之死,想到了遲遲未能破譯的敵台信號,想到了“林秀”曾經說過的三個字:“我曉得”!

此時,這簡短的三個字在方向暉聽來,猶如霹靂!

由於情報科的人來自天南海北,大家都是用不太標準的國語來交談溝通。相比而言,“林秀”的國語最標準,最好聽。可是,十天前的一次談話中,她突然說了一句“我曉得”,而在平時,她一直是說“我知道”,“我明白”。方向暉現在陡然想起,“我曉得”三個字是瑤崗本地、合肥、江對岸的繁昌——也就是陳德倫的家鄉、乃至長江下遊兩岸的蕪湖、南京、揚州等地的口語,而青島口語中並不常用“我曉得”三個字!青島口語屬於北方方言,青島人一般都說——“我知道”!

“是無意中露餡?還是真的如她所說,受了本地口語的影響?”

方向暉在極度疑惑中來到謝家磨坊大門口。

“砰、砰。”他竭力放慢敲門的速度,減小手上的力量。

“誰呀?”小琴一邊跑來,一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