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廳長豈有意乎?”寧默之文縐縐地問了一句。
畢勝威心領神會:“畢某不才,但是常想為黨國效力。如果有機會,還請寧兄在陳主席麵前多美言幾句。”他當然知道陳誠和蔣介石的特殊關係。
“事在人為。”寧默之簡潔地說道,隨後站起身,就要告辭。
“那,要不,我叫人將‘計劃’內容複製一份,你帶上?”畢勝威及時說道。
“不要勉強。”
“這樣吧,我打電話叫檔案室準備一下,你或者等一下,或者我明天親自送到你辦公室。”畢勝威采取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辦法。他的打算是,如果寧默之願意等,就讓他帶走;如果他不坐等,自己可以在他離開後,和陳誠通話聯係一下,試探一下陳誠的態度,然後再決定,是由寧默之轉交,還是自己直接向陳誠送上江防計劃。這樣,既能把事情妥善辦好,陳誠和寧默之一個都不得罪。而一般來說,寧默之不會在這裏坐等的——“拎墨汁”是極要麵子的人,豈肯如兵卒小吏一樣在此坐等?
算盤不可謂不精。
“嗬嗬,”寧默之輕輕笑起來,“計劃我不要了。坐的時間太長了,我要走了。”
畢勝威假意伸手去抓電話,嘴裏說道:“我這就打電話,很快的……”
話音未落,隻聽“啪嗒”一聲。
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隻有兩個人的辦公室裏還是很明顯的動靜。畢勝威和寧默之都回過頭看了一下。
原來,畢勝威做出要打電話的樣子,所以,他的手是憑感覺伸向電話機的,可眼睛卻看著寧默之,觀察寧的反映。就在這時,畢勝威的手碰到了電話機旁的文具盒上,將小盒裏的大頭針碰落在桌麵上。緊挨文具盒另一側的是那尊地球儀。
畢勝威對寧默之笑了笑,含了一些尷尬和歉意。
寧默之卻盯著散落的大頭針,站在那裏不動了。
原來,他看見一隻大頭針倒懸在澳大利亞西海岸蔚藍色的海麵上。
一隻大頭針為何能夠倒懸在光滑的地球儀下部表麵?
“畢廳長,你這是什麼地球儀?竟然能吸附大頭針?奧妙何在?是不是你的地球儀也如地球一樣有磁場?”寧默之指著澳大利亞西海岸饒有興趣地問道。
畢勝威循著寧默之手指的方向望去,他這才發現這一奇怪的大頭針,還在輕輕地晃蕩,好象在嘲笑他的尷尬。
“嗬嗬,我也是第一次發現。可能是這種地球儀有點磁性吧?”畢勝威自我解嘲。
“太神秘了。我第一次聽說。你這不是地球儀,簡直是真正的地球啊!”
“寧公笑話了。嗬嗬。”
“我說畢廳長,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這地球儀裏有什麼玄機,還請你告訴我。”
“我哪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發現。”
“不可能吧?你也第一次發現?”
“這騙你幹什麼?”
“好象沒這麼簡單吧?”寧默之銳利的目光緊盯著畢勝威,似乎要看透他的內心,“你在算計我?”說這話的時候,寧默之的臉變得異常冷峻。
他在想,這個地球儀肯定不尋常,裏麵有文章。是竊聽器?還是微型錄音機?抑或是其它什麼東西?竊聽器絕對不可能!因為,畢勝威和別人談話,他當然不需要竊聽,可能性最大的是微型錄音機,錄下別人的講話,作為證據!
“哪能算計寧公?誰吃了豹子膽,算計北伐名將,黨國棟梁?不要命了?”畢勝威說得振振有詞。
可越是這樣,寧默之越是疑惑。他盯著地球儀,看到了北極上的橡皮塞,心裏的疑惑變成了三個字:“有名堂!”
“寧公要是喜歡,就送給你。”畢勝威慷慨地說。
“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這樣一個希罕物。”
“不希罕。我叫秘書送到你辦公室去。”
“既然畢廳長這麼說,我能不能冒昧地提一個要求?”
“但說無妨。”
“我們一齊研究一下這裏麵有些什麼機關。這樣我們兩個人都落個心裏明白。如何?”
“這樣最好。我也很好奇,這裏麵有什麼玩意。其實,我理解寧公的意思……”
“請打開吧。”
畢勝威拔開北極之塞,眼睛湊近那個圓洞,可是,他隻看到地球儀的孔眼射進去的微弱光線,並沒有什麼異常。
“請原諒我的好奇。”寧默之順手從筆架上拿起一根細長的毛筆,從北極之洞探進地球儀腹中,貼著內壁劃撥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