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露掩上門離開後,他馬上開始解密電文。一支煙工夫,電文內容出來了:
馮儒是共匪無疑!
“‘觀音’,你真是出色的特工!……唉,我早就應該重用你的。”杜林甫歎了一口氣。
談嶽掩上鐵門,心想出了什麼事了,杜處長這麼急吼吼地要找馮儒。從沒見過他對馮儒光這麼大的火啊。不好!可能是馮儒闖禍了,而且這個禍還不小。
談嶽和馮儒共事將近三年了,沒有什麼矛盾,相反,倒是有點朋友之情,兄弟之誼。談嶽老家在太湖邊,自己一人在南京工作,他的工作性質和他不喜交遊的性格決定了他沒有什麼朋友。
而馮儒也是孤身一人。他的老家在蘇北,父母前兩年相繼去世。他猶如一個孤兒。
相同的境遇使兩人比較投緣。性格上的默契也是一個因素。談嶽很憨厚,馮儒很低調,所以兩人很是合得來。
“還是提醒他一下。杜林甫問起來,他好有個準備。”談嶽心想。他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妥——假如杜林甫知道了不把他罵個臭死才怪呢。可是,他仍然覺得要告訴一下馮儒。一是和馮儒的交情,二是沒有風險。杜林甫根本不會知道他通風報信的事。
主意既定,他就拿起機要室的電話,拔到了馮儒家裏。
“是我。談嶽。”
“哦。什麼事?請我吃飯?”馮儒在電話裏開了一個玩笑。
“你真自在!還吃飯?你快告訴我,你闖什麼禍了?”談嶽想知道馮儒究竟幹了什麼。
“闖禍?闖什麼禍?”馮儒反問道。其實,他在聽到談嶽的這句話時,心裏著實吃了一驚。
“杜處長剛才到機要室來找過你了。臉色不好看。還帶了華雄飛那小子。你是不是得罪處長了?”
馮儒聽到這裏,他知道這幾天的擔心終於出現了。他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故作輕鬆地說:“嗯……我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這不……前兩天閑聊的時候,我一時失言,說……杜處長如果胖一點,那就更有威儀了。本來這也不是說他的壞話,可一琢磨,就有點問題。我說完後就後悔得不得了……可能有人告訴處長了。謝謝你喲,兄弟。”馮儒握住電話沉默了片刻,接著說道,“好兄弟。我沒事的。你放心吧。嗯,你也要保重啊。”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談嶽放下電話後,心情輕鬆了不少。能為好朋友做一件事,感覺不錯。可是再一細想,馮儒的最後幾句話總讓他覺得有點異樣。他咂了咂嘴,一時想不明白,就又坐到辦公桌前,拿起了報紙……
他沒有想到,杜處長信任的人,自己相處了三年的好朋友竟然是共黨間諜。
馮儒放下電話,慢慢坐下來。
自己暴露了!
他想到最近一係列奇怪的事。營救失敗。杜林甫頻頻到二監。尤其是那天晚上自己到秦淮河邊,那個悄無聲息的跟蹤者……
肯定暴露了!趕快走!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馬上站起身,準備收拾東西。
可是再一想,到哪裏去?在南京,甚至在江南,他不知道黨組織在哪裏。即使知道了,同誌們會馬上接受他嗎?
回家?“家”在哪裏?他一時悲從中來。
“先走再說。到江北去!慢慢聯係黨組織。江南的黨組織都是秘密的,很難尋找。就到江北去。江北已經解放了。過了江再說。總會有辦法的。”他果斷決定。
於是他立即走進臥室,取出一隻半新不舊的手提皮箱。接著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手槍和兩匣子彈。手槍是美國產的史密斯?韋森轉輪手槍,烏黑鋥亮。他把一匣子彈推上槍膛,另一匣子彈放進衣兜。
當他正要把手槍插進腰間槍盒中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
“脫了這身軍裝。我不再需要它了。”
此時,他已經想到,杜林甫肯定會派人追捕自己,穿著軍裝不正是暴露自己嗎?而且,一個少校軍官,拎著一個箱子,路上也好,投宿也罷,也太顯眼了,容易讓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