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諜影孤行(下)(1 / 3)

馮儒在學生時代就經常參加抗日救亡運動,並在國立中央大學(今南京大學前身)秘密加入了共產黨。大學畢業後他做了記者。黨組織為了在日偽的心髒地區開展地下抗日運動,讓他借助記者身份完成黨的任務。

馮儒肩負使命,經常在夜間秘密散發反汪抗日的傳單,也利用記者的身份刺探一些敵偽的情報。或向組織彙報,或向報界披露。他的行蹤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一天深夜,正當他在鼓樓的圓頂門旁張貼抗日標語的時候,突然覺得耳邊傳來一陣焦慮的蜂鳴——他有一個特殊的稟賦,即異常敏銳的聽覺。打個比方,在大華戲院看戲的時候,隻要他願意凝神細聽,他可以聽見某個婦人頭上的簪子掉在地上的聲音,並且知道大概在什麼方位。甚至有一次,他和報館的同仁到一個吳姓人家采訪。這位吳姓先生是一位抗日民主人士,被日本憲兵暗殺後負了重傷,不敢住醫院,就將醫護人員請到家中治療。一段時間後,傳聞吳先生傷愈,在家臥床休息。

馮儒的直接上級,共產黨員老丁就安排他倆去秘密采訪。吳家人告訴他們,吳先生正在休息,不便接受采訪。那位同事執著地說,不采訪也行,我們見一見他,表示敬意。馮儒把同事拉出門,說吳先生剛剛去世。同事大吃一驚。說你怎麼知道的。馮儒說我聽到樓上有一個人呼吸很困難,現在呼吸聲中斷了,可能是先生駕鶴西去了。

事情果然如此。

這個特異的稟賦改變了他的一生!

此時,他的耳朵告訴他,在百十米左右的身後,有幾個腳步聲很急促,而且是往自己衝來。他情知不妙,連忙卷起標語,向南狂奔。

身後的那幾個人根本沒有想到在這麼遠的距離,馮儒已察覺到有人向他靠近,於是加速追趕。

雙方的速度差不多,所以雙方的距離始終差不多。追趕的人很著急,被追的人更著急。

奇怪的是,追趕的幾個人都拿著手槍,卻並不射擊,連鳴槍示警的意思都沒有。

就在這時,馮儒驚慌之中,被街上的一根樹枝絆了一跤。他的聽力雖然驚人,但視力卻很普通。

他連忙爬起來繼續狂奔。

距離縮短了!

追趕的幾個人來了精神,一鼓作氣,撲了上去。不一會,他們扭住了馮儒的胳膊。馮儒正要斥責,一團棉花塞進了他嘴裏,隨後,另兩個人給他戴上了黑頭套。

當他頭上的布套和嘴裏的棉花統統拿掉的時候,馮儒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簡陋的辦公室內。辦公桌邊坐著一個精幹的男子,象是一個頭頭,有著鷹隼一樣的目光。自己的身旁站著幾個漢子,氣喘籲籲的,想必是剛才追趕自己的那幾個人。

“組長,您要的人抓來了。好不容易,這家夥可狡猾了。”

“哦——”被稱做“組長”的男子仰起下巴,嘴巴聚成一個“O”形,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膽子不小,竟敢張貼標語,反對汪主席、咒罵大日本帝國!你知罪嗎?”組長聲色俱厲地責問。

“哼。”馮儒並不多言。

“我不喜歡兜圈子。實話告訴你,我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這麼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底細我們全都清楚!你叫馮儒。是《金陵午報》的記者,卻不務正業,經常搞些反日活動!說!誰叫你這麼幹的?你的同夥還有誰?”組長拍了一下桌子。

“我的良知叫我幹的。”馮儒回答。

“好!好!會耍嘴皮子!今天人贓俱在,你也抵賴不了!快說,你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

“什麼共產黨國民黨?我是記者。你是什麼人?”

“你馬上就會知道。”

“你想怎麼樣?”

“說出你的真實身份。”

“我已經說了。”

“既然如此,我們馬上將你押送給日本憲兵隊!”組長威脅道。

“有死而已。”馮儒平靜地回答。

一番較量之後,組長緩和了一下口氣:“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知道了你可就沒有退路了。要麼是躺著出去,要麼是站在他們當中。”

說完,他一揮手:“還不快給馮先生上茶!”

一個人連忙斟茶捧上。

馮儒不動聲色。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讓你委屈了。馮先生。實在是萬不得已。”

“你到底是什麼人?”馮儒問道。

“實不相瞞。本人是軍統局南京站第三工作組組長,杜林甫。”

原來,杜林甫幾個正在謀劃暗殺南京的日本憲兵司令井上三龜。他們需要一個懂日語的人接近三龜。馮儒在中央大學讀過日語,而且馮儒的抗日行為早就被杜林甫掌握了。三天後,馮儒配合杜林甫等人成功地幹掉了三龜。

自此,杜林甫對馮儒信任有加。後來,杜又聽說馮儒有一副神奇的耳朵,就訓練他從事報務工作。所以,馮儒進了馬台街22號軍統局,即如今的保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