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五年冬,琅琊王宮

又下雪了。

鵝毛般的雪花漫天飛揚,臘梅卻越發開的豔麗。

一位著紅色披風的女子快速地穿過東苑門,走過那條架在溪上的拱橋,在花園的盡頭稍微停留了一下便拐進了一扇半開著的朱紅色小門。

“姑娘來了,娘娘已等你許久,快進去吧。”一位頭發花白,半佝著腰的老人見女子推門進來,沙啞著聲音說道。

女子朝老人點了點頭,通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扇緊閉的宮門外,在門上三長兩短有節奏地叩了叩,門被人從裏麵打開,見了來人便側身讓路,女子也並未遲疑,當先步入室內,在撲麵而來的融融暖氣中解開紅色披風的帶子,立於一旁的婢女立刻上前接住她脫下的披風,掛到一旁的衣架上,剛剛開門的婢女朝女子行了個禮,便在前引路進了內堂。

“事情辦好了?”跪在佛像前閉目頌經的女子輕聲問道。

“娘娘放心,不出三日朝陽殿那邊定會傳來消息。”女子微低著頭,一道狠厲之色一閃而過。

“好,”女子輕拈著手裏的佛珠,“今晚子時,自會有人送你出宮。”

半月後琅琊蔓聯山巔

“樂淩,隻要你跟我回去,你就還是琅琊王後,本王亦會如往日般對你恩重有加。”劉晟睿看著賈樂淩,目光深沉。

“回不去了,晟睿。”

蒼海之巔,賈樂淩腳根懸空,西風吹起她的衣袂,獵獵作響,而她的足下,就是雲霧繚繞的萬丈深淵。

“永平十二年,你十裏紅妝迎我入琅琊王宮;次年,我為你誕下言兒,我以為你會遵循少時的諾言一生信我護我;可是,你看著言兒在你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也不願喚人來醫治;你不但娶了別的女子,還聽信她們的挑唆,信了我有不貞之事,對我所說的話一字不信,秉棄所有真相而毅然決然殺了他;劉晟睿,你眼瞎心盲,既然你不願放我回洛陽,那我便隻能用此法來遠離有你的人生。”

賈樂淩回轉身,就像一隻鳥兒撲向天空,不顧身後人的呼喚縱身躍下。

“晟睿,你不是一直在問我今年生辰送你什麼禮物麼?這般,可好?”

公元二零一五年冬夜中國c市

‘吱~’

汽車急刹的聲音在寒冷的冬夜特別刺耳。

“姑娘,沒事吧?”

一個有些禿頂、胖胖的中年男人從一輛黑色suv中下來,看著半支著手、躺在地上的賈樂淩問道。

賈樂淩抬起手腕看了看,除了腕間被破碎的玉鐲劃了條口子,並無大礙。

“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中年男子見她不說話,又遲疑地說道。

“不用,我沒事。”賈樂淩從地上起身,拍了拍黑色羽絨服上的塵土,一瘸一拐地走進了一個小巷子。

中年男人看著她的背影輕輕鬆了口氣,快速跳上車,一轟油門一溜煙地跑了。

賈樂淩父母早逝,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前兩年體弱多病的爺爺奶奶也相繼離世,孤身一人的她在本市一所民辦高校當圖書管理員,日落時分,巨大的日輪光芒如洗。在寂靜的圖書館門前,她滿眼酸澀地看著運成挽著女朋友離去;運成是校內最年輕的教授,她還沒開始就注定悲劇的暗戀。

她走在狹長的小巷子裏,昏黃的燈光把她的身影拉的老長;不知從哪裏來的黑貓吼了一嗓子,賈樂淩嚇的一哆嗦,莫名地竟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回頭看了看巷口,巷內昏暗的燈光與巷外大馬路明亮的燈光形成對比,小小的巷口似是一道通往異世的大門。

賈樂淩收回目光,搖了搖頭,加快了上樓的速度。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算多。’

這是什麼聲音?她嚇了一跳,等等——這是她手機的鈴聲,隻是,她的手機還在褲兜裏,方便下午接聽校主任的電話。

圖書館近期有人事調整,主任答應下午給她回複。

為什麼會在屋裏傳出來?她一個激靈,摸了摸褲袋,裏麵空空如也。

鑰匙滑入鎖孔的聲音,在這極度安靜裏讓人心裏也卷起了毛。

深吸一口氣,擰開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