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音執說的,秦歌是宮裏“堂堂掌管禦樂司和禦武堂的秦大人”,負責整個皇宮的樂律和武學講授。毫不誇張地說,他是個美人——一個足以傲視天下群芳的美人。沒辦法,上蒼給了他幾乎能傾盡天下的美貌,盡管他是個男人。但他可不是個花瓶,畢竟在皇宮裏,花瓶式的女人還行,要是男人可就太悲哀了。這家夥武功極高,可以借音傷人於無形,很是精絕的武功。在他執掌禦樂司和禦武堂之初,有不少大臣提出質疑,說他“妖豔足以魅世,不可重用”。秦歌懶得爭辯,隻是當著他們的麵用兩枚銅錢撞擊的聲音擦著一個大臣的帽子割斷了十米外一棵碗口大的樹,嚇白了一幹人的臉。於是群臣噤聲,“流觴音”名鎮朝野。
他十分受宮裏大小妃子公主甚至是宮女的歡迎,他也不是很厭惡同那堆嬌花軟玉在一起,隻是偶爾有點煩。他還是比較喜歡宮外那些脂粉不施清麗動人的女子,比如音執。當然,自從碰見懷薇起,他就更不願呆在宮裏了。
懷薇是音執去苗疆找藥草時認識的朋友。哦,對了,音執是個地地道道的神醫,夜闌山莊的大小姐,反正這丫頭以後還會大幅出現,這裏就不說了,還是接著來說懷薇。她是很美的女子,任何人看到她都會有瞬間的失神。隻是她看上去冰冰冷冷的,仿佛冰雪一般不容於世的存在。更為奇怪的是,她的右手總是戴著一隻白色的手套,長長地裹住她纖細的手臂,從未見她摘下來過。
音執帶她來境國玩,秦歌在夜闌山莊見了她第一麵。也許是她對他冰冷傲然的樣子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也許……反正,一向散漫不羈的秦歌終於下定決心做一件事——追到這個美人做老婆。
懷薇最近一直住在夜闌山莊,倒也不是她沒地方可去,隻是在外麵無論她在哪裏,秦歌都能找到她。她真的是很奇怪秦歌怎麼有這麼好的耐性,自己這般冷眼對他,他還是一如往常地笑意盎然,弄得自己都不知該如何對他了。
但她也說不準不定什麼時候音執就告訴秦歌她在這裏了。
懷薇冷豔的雙眸輕輕合上,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窗外,夜色正濃。
遠遠地,似乎有什麼聲音傳過來,懷薇正準備關上窗子,聽到這聲音手便停住了。她武功雖不如陌初寒秦歌之類的精純,卻也不弱,細細聽來便知道是從櫻花林傳來的簫聲,她挑了挑嘴角,倚在窗邊聽著低緩的簫聲。她不知道整日一臉笑容如孩子的音執怎麼會吹出這樣的簫聲,有種清寂的,甚至是淒然的味道。聽著簫聲,她忽然想起苗疆,離開多日了,也沒有在境國聽到尋他的消息,大概他們的手伸不到這裏吧,又或者,相信她總有一天會乖乖回去。懷薇冷哼一聲,雙目迅速籠上一層冰冷。
一個白色的身影悠然飄下。
懷薇一驚,想也不想便衣袖一揮,一道冷光疾疾地飛出。窗外一聲玉玲般的輕笑,懷薇冷眼看過去,指間一把銀針蓄勢待發。不料卻看到秦歌笑吟吟地坐在樹枝上,膝上放著把古琴,右手夾著一支飛劍。
“是你。”懷薇冷聲,皺了下眉。
“是我啊。”秦歌把玩著小小的、卻鋒利無比的飛劍,笑意盈然,“喂,看清了再出手好不好,差點誤傷我。”
懷薇沒有半點笑容:“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來看你啊。”秦歌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你當我不知道你在這裏?音執丫頭一身的茶香我再熟悉不過了,你身上有種淡淡的花香,你們在一個屋子裏,我怎能不知道?”
懷薇低哼一聲,關上窗子,吹熄了蠟燭。白色的人影隱隱約約,她和衣躺下,閉目養神。
清幽曼妙的琴聲自窗外傳來,與簫聲相和,很是動聽。懷薇一怔,她向來知道秦歌能以聲傷人,但她沒想到他不注入內力彈出的琴聲也會如此精致。如同月光凝固後被打碎,清淩淩沁人心脾的味道。
隻是,琴聲裏還透著一絲落寞。
懷薇心下有些不忍,但卻——
不能不忍。
這其實真的與秦歌無關。
“我愛不起任何人,你明白嗎?”
“不嚐試愛過,你又怎麼知道?”
“我是危險的。”
“那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靠近我,你隻會受傷,甚至會丟掉性命。”
“嗬嗬,我秦歌又有何懼?我容忍不了你一個人,或者和其他人在一起——咦,你剛才是在關心我嗎?”
“你——”
“沒關係,你不愛我,暫時,先讓我來愛你好了。”
話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
懷薇緩緩撫過被手套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眼睛霍地睜開,眼底激起一片徹寒。
就像音執說的
她恨自己
一個連自己都恨的人,又拿什麼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