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腳步聲到床榻前,便靜止不動,黃蓮手心攥出虛汗,渾身僵硬如緊繃的弓弦。這人到底要幹嘛甚,倒是喘個氣兒啊!老天爺,保佑我暈過去哇!
透過紗帳看著瘦弱的女子,鍾翊秋麵色凝重而複雜,眸底晃動著毫不掩飾的憂色。
撩開紗帳,鍾翊秋於床榻邊坐下來,抬手順了順她淩亂的發絲,盯著她清麗的側顏,神情縹緲。
她是個絕無僅有的奇特女子。有勇有謀,霸氣果敢的絕代風華更勝男子,可她,畢竟是柔弱女子之身,如何經得起如此折騰。可她已卷了進來,就不可能輕易脫身。
情不自禁握起她柔軟的纖手,卻被她猛然抽了回去。昏暗中,仍看的清楚,她冷怒容顏中透著那股子倔強,讓他有些氣惱,最終化為無聲歎息。她雙眸緊閉,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喵嗚……”寶玉的叫聲打破沉靜,紅影一閃而過,便竄到床榻裏,見主人不理它,便死皮賴臉的往她懷裏鑽去。
鍾翊秋死盯著隻露出一截短尾巴的寶玉,眸光如刀,狠狠戳著那抹紅。他雖是不承認,但事實就是,他妒忌它可以與她那般親近。
景紳提著膳食進來,就看到武王坐在女子榻邊,惡狠狠地瞪著她,頓時麵色一冷浮現怒氣。
“國師,起來用膳吧。”聞言,黃蓮猛地睜開眼坐起來,動作太急,使得一陣暈眩。撫額緩過來,無視榻邊那樽活人雕像,黃蓮自顧自挪身下榻。
連靴子也沒穿,就匆匆站起身往飯桌而去。從她淩亂的淩亂的衣衫、發絲,搖晃極速的步伐,景紳看出她的慌亂。
打點她落座後開始進膳,景紳轉身去床榻前,在某王爺凶狠的目光下,取來她的靴子擱置她腳邊,“穿上吧。”她身子虛弱,不能再受寒涼。
黃蓮動作微滯,蒼白的麵容閃過一絲尷尬、赧然,“吃完再穿。”說著抬腳踩到靴子上,繼續大口吃喝,表示自己真的很餓,卻食不知味。
“南坤表態了嗎?”黃蓮停下筷子,看一眼仍舊穩坐床榻邊上的男子,不鹹不淡問道。她估摸事成了,不然,鍾翊秋還有功夫坐那兒生閑氣麼。
半晌等不到回應,黃蓮‘啪!’一聲扔下筷子,三下兩下穿上靴子,起身就朝屋門走去。
她決不與閻王爺待一個屋裏,憑什麼受他的鳥氣!你不說拉倒!老娘還不管了!愛誰死死去!!
“站住!”見她不顧衣衫單薄,就要負氣離去,鍾翊秋怒然起身嗬斥道,“黃蓮!眼下由不得你任性!”她本就久病之身,竟然還耍性子不吃飯!想死嗎!
任性?!任你娘的性!黃蓮氣極無語,隻想遠離閻王爺,免得被他活活給氣死!
“黃蓮!!”見女子徹底無視他,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鍾翊秋暴怒,身影一動,直逼女子倔強的背影過來,眼看要觸及到她的前一瞬,被景紳全力擋下。
二人眸光廝殺,轉瞬便大打出手,招招致命。
身後動靜驚得黃蓮止步回望,不禁冷笑連連,“如今身處他國凶險難測,你們倒好!自己人打起來了!好!太好了!狠狠打!打死一個少一個!早死早投胎!”娘的!太可笑了!
黃蓮怒火攻心無處發泄,轉身又返回飯桌前,一屁股坐下,筋疲力盡地喘息幾下,抓起筷子繼續吃飯。她此時要走了,這二人估摸打不死誰不罷休。
果然,如她所料,二人馬上停手了,但仍舊張弓弩箭殺氣騰騰對峙著,恨不得立刻將其弄死。
黃蓮也沒力氣多言,招呼寶玉一起進食。耐不住還是心急戰事部署。
“景紳,即刻傳消息到西安郡,我軍派遣一批精銳兵馬,時不時去騷擾西沙國邊境軍營,使其不得安寧,但絕不可正麵迎敵、戀戰,目的在於牽製敵軍無法支援團龍海一戰。”至於,與西沙正麵交鋒國決一死戰這茬兒,那是南林國的事。
“是。”景紳收起渾身戾氣,轉身應道。
“南安郡那邊也一樣,隻管大張旗鼓虛張聲勢,目的在於擾亂西沙國軍心,使其人心惶惶,軍心渙散即可。”而她的目的在於,不損一兵一卒,坐收漁翁之利。
“是。”景紳走進飯桌前一心聽令。
“西、南兩處參戰大軍,必須嚴格遵照我的意思執行,若有哪些將士膽敢違反軍令,魯莽好鬥狂妄戀戰者,格殺勿論!記得要特別提醒一下那位鎮西大將軍。”有不少人不服她指揮,茲事體大軍令如山,無奈,隻能殺一儆百。
“是!”景紳應下,見她語盡,繼續進食,他轉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