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常有林和賀秀英的關係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他們本是十分的恩愛,常有林在一些事情上也總是依著賀秀英來,什麼事情都不和她計較。而賀秀英更是十分的體諒丈夫,就跟她的妹妹賀秀蓮一樣善解人意。不過,她唯一不同於秀蓮的也是因為那顆好強心。一旦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和她杠上的話,賀秀英絕不妥協,她會鬥爭到底,換句話說,就是不喜歡吃虧。
唉,我們還是回歸正題吧,這樣一對恩愛的夫妻倆,為何會鬧矛盾呢?這不得不從三天前的那個晚上說起。我們知道,前些日子,常有林曾被梁海給坑過半壇子醋,當時賀秀英聽見後,把丈夫使勁的說了一通。另一方麵,她當然也不甘心自己吃了這麼個虧,而且還是從外麵遷來的一個無賴所造下的虧。因此,她便決定悄悄的報複一通梁海,好把先前自己被訛了的半壇子醋掙回來,她心想,總不能讓賣醋人吃了買醋人的虧吧。那還能說得過去?
賀秀英便醞釀著在醋壇子裏摻點水進去,下次等梁海來買醋的時候,直接把那些做過手腳的醋給他,而正常的人來買醋時,她照樣把自己事先釀成的純種醋賣給他們。後來,梁海果真來買了,然後這才發生了那天踢館砸場的事情。
賀秀英大概看出了丈夫因為這件事十分焦慮,她也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後果。是的,良心開始譴責起了她,她這才決定在三天前的大半夜,出去把那些廢壇子裏的醋倒掉。說不定現在還來的急,也許丈夫也不會察覺到。
不幸的是,那天來院子外上廁所的,就是孫少安。天哪,自己居然被妹夫撞到了這樣丟人的事情,賀秀英也不免有點難堪。而孫少安表現的更加尷尬,是啊,他隻是想來上個茅廁,然後回去在繼續睡覺,誰知剛好被他發現了這一幕,他甚至還和秀蓮他姐姐撕扯了一番,把她當成了偷東西的賊人。唉,這傳出去人不就丟大了。
孫少安發現是賀秀英以後,也沒敢多問些啥。回去以後一倒頭就睡下了。他就當沒有看見那些事,畢竟這個醋窯是人家的,又不是他的。他也隻是個生疏的親人,或者說就是外人,總不能管這些事情吧。而且,說不定這還會影響姐夫兩口子的關係。沒錯,少安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和老丈人說,也不會告訴姐夫的,甚至包括妻子,孫少安都沒有和她提起過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
不過,賀秀英剛開始的確是瞞了常有林兩天,不過最後她可能是因為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就告訴了丈夫她在醋壇子裏摻水的事情。常有林不用說,知道婆姨做了這樣的事情,整個人都感覺要炸了似的。他萬萬沒想到,原來搞鬼作祟的人竟是他最信任的妻子。他第一個就把妻子往醋壇裏摻醋的可能性排除在外,可現在呢?沒想到這就是她幹的,虧自己這麼些年還那麼認可妻子,到頭來就跟打了水漂一樣,一下子全沒了,盡管她的出發點是不壞的,可是常有林還是不能接受她的所作所為。
這一大早,常有林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告訴老丈人,讓他評評理,管教一番秀英,畢竟那天醋館上,梁海來砸廠子可是吸引來了不少行人,當時,他們雖說都是幫著自己說話的,可到頭來人家確實沒有誣陷人,反而是自己的醋出了問題。唉,這想想都讓人覺得尷尬。
賀耀宗此刻就和少安和秀蓮還有秀英在吃飯,通常情況下,要是醋館閉館的話,常有林都會起的很晚。因此,等他們吃了半天時,常有林才穿好過來。
當他把醋的事情告訴老丈人後,賀耀宗的臉立馬就感覺青了似的。看樣子,他這幾天在柳林縣上聽到的謠言竟是真的。還真是秀英搞得鬼。老漢立馬撂下手中的筷子,發怒的看著女兒,而賀秀英看起來此時也表現的也十分窘迫。是啊,最終還是被嚴厲而又老實的父親給知道了,這下子還不要把自己給訓死。
孫少安自知闖了貨,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對他勸到,“爸,你也別跟姐計較了。她這麼做肯定也不是出於啥不好的目的,先問清楚,在生氣也不遲啊。”
“少安,你別插嘴。這跟你沒關係。我的女兒我清楚。”賀耀宗生氣的回應到。
緊接著,他就罵道,“秀英,爹咋養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娃。我說了多少次了,咱做生意要誠實,你現在上街去看看,聽聽人都在說些啥?你知道是啥不?”
賀秀英無言以對,她隻是搖了搖頭。
“說咱老賀家做生意胡日鬼著嘞。幹的是缺德的營生。釀的是糊來的醋。爹都沒想到居然會是你。”賀耀宗生氣的吼道。
少安在一旁不停的插嘴想替賀秀英解釋一番,可是老丈人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隻是一個勁唾沫星子亂攢的罵個不停。
賀秀英當然是羞愧的說不出話來。唉,這麼些年,她也老老實實的一直賣著醋,可這次,卻沒把握好,和那個無賴正二八斤的碰上了,誰也不肯讓步,因此就幹下了這樣的事情。
“姐夫,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姐不是這樣的人啊。”一旁的秀蓮為姐姐開脫著說。
“秀蓮,這個你問你姐,看她做沒做。我說了不頂用。”
“姐,真的是你?你真的往醋裏摻了水?”秀蓮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