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康帝仙逝,留下了兩道遺詔給丞相。
一道,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弟弟平王。
一道,立了自己三歲的幼子為太子。
三年後。
東宮。
“太子殿下,您不能出去。”
“為何不能,今日是我父皇和母妃的忌日,我為何不能去祭拜她。”
“秦太醫說了,殿下今日身體不適,無論如何,不能讓殿下出門。”
小太子衣袖一擺,氣呼呼地坐在軟塌上。
“臣,來給殿下診病。”
“秦太醫。”
小殿下喊道。
他並不怕這個太醫,即使這個太醫管得他死死的。
“你們先下去吧。”
“是。”
這太子殿的內侍都是秦笑天親自挑選的,與其說是太子殿的人,反而更聽他的話。
“秦太醫,我真的不能去祭拜母妃和父皇嗎?”
秦笑天一邊將問脈枕放在小太子手下,一邊說道:“先皇和娘娘的祭禮一會兒舉行,會有人通知你去的。”
小太子捏著拳頭說道:“那不算,他們念的祭文都說父皇和母後是病逝的,可明明不是的。”
秦笑天沉下臉,說道:“先帝就是病逝的,殿下莫要記錯了。”
小太子反駁道:“不是的,我記得的,父皇就是被皇叔一劍穿胸刺死的。”
秦笑天盯著小太子的眼睛,說道:“殿下,你要記得的是先皇和娘娘皆是病逝,殿下要這樣才能活著。”
是啊,怎麼能記得這些事情呢,怎麼能讓當今皇上知道這位小太子是多麼恨他呢。
可是,又怎麼能忘呢,怎麼能忘記那穿過胸膛的一劍。
怎麼能忘記母妃拉著他的手交到平王手裏,長劍抹脖,口吐鮮血,倒在地上,還執念的說道:“他還小,過幾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求皇上看在已故先皇的份上,饒他一命。”
也許是平王覺得他沒什麼威脅,也許是他的謀士告訴他,殺了這個小孩必定會青史長誅,也許是趕來的丞相念的遺詔救了他。
反正,他活了下來。
然後秦太醫出現了,這個經常給他母妃看病的太醫,告訴他,你要忘記這些,你要親近當今皇上,你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甚至你不能表現得聰明,你要笨,你要傻,你要喜怒無常,總之,你要做一個壞人。
這三年來,他都做得很好,可是今天是第三年了,過了今天,他就要脫去孝服,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人記得死去的先皇和端妃娘娘。
為什麼還要聽那些虛假的祭文呢,為什麼要讓先皇和麗妃地下都不得昭雪呢。
“殿下,準備一下吧,要去參加祭典了。”
說著,秦笑天收起東西,喊道:“來人,替殿下梳理。”
宮女太監進來了,他也該走了。
殿下,你去吧,你放心,臣會在家中替麗妃娘娘和先皇真心實意的祭奠。
先帝靈前,司禮太監尖著嗓子喊道:“跪。”
穿著一身黃袍的皇上帶著眾人跪下。
“叩首。”
應聲而扣,毫不心虛遲疑。
“除服。”
立在兩側的人便上來,脫去了小太子的孝服,穿上了太子的蟒袍。
接下來便是祭天祭神。
一套虛假而又繁瑣的儀式下來,已經是天邊飛霞了。
小太子帶著自己僅有的一個隨從,踏著青石小路,向湖邊走去。
“殿下,天色不早了,這黑燈瞎火的,摔著了可怎麼好,還是隨奴才回宮吧。”
小太子自顧自的走著,說道:“不會的,囉嗦,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回宮。”
小太監立馬跪下,說道:“殿下,這要是出什麼事,奴才擔當不起,奴才不說話了,就跟著殿下就是。”
太子也沒有停下,仍舊走著。
小太監隻好起身,一言不發的跟著。
現在已經是夏天,湖中蓮花朵朵,粉嫩的花色,青翠的碧葉,涼涼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