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梅放下手裏的袋子之後，立刻麻利的找到一塊抹布開始幫著擦桌子擦凳子。
張誌強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一個人在這大城市裏討生活，有夠不容易的，自己也許是她在這裏唯一的熟人了，來找自己幫忙卻還要這麼低聲下氣的。
生活和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啊，這讓他不由得想起那年跪在她家門口求她家借錢，結果還是吃了閉門羹。
“作孽啊…”張誌強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自己動手用熱得快燒了一壺熱水，找到兩個一次性紙杯，叼著一根煙，倒上了兩杯開水。
“別弄了，這房子我馬上不租了，過來喝杯熱水吧。”張誌強端著兩杯水，放在桌上之後對張小梅說道。
張小梅正在擦窗戶，陽光從窗外射進來，落在她消受的臉頰上，看得張誌強心中微微一疼，小時候自己老爸沒有離世的時候，那時候時常和張小梅在一塊兒玩，還記得她那時候總是掛著兩條鼻涕，胖嘟嘟的小臉凍得通紅，跟在自己身後喊著表哥的樣子。
張小梅放下抹布，捏著衣角走到桌旁，拘謹的坐了下來。
張誌強把水杯放在她的麵前，說道：“喝一點，暖暖身子。”
“謝謝表哥…”張小梅伸出一雙布滿凍瘡的雙手，捧起來放在嘴邊輕輕喝了一口，抬眼可憐兮兮地看了張誌強一眼。
張誌強噴出一口青煙，開口問道：“說吧，怎麼回事？你不是在那個茶館幹活的嗎？”
“我…”張小梅放下紙杯，但雙手依舊捧著取暖，身體瑟縮一起，看樣子確實是吃了苦頭了。
見她依舊猶豫，張誌強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來這裏的？”
“前天…”張小梅說道。
“你晚上住哪？”張誌強問道。
“沒住哪…”張小梅說道。
張誌強聞言站起身來，走回房間幹淨給張小梅泡了兩袋子方便麵，放到她麵前說道：“是不是還好久沒吃東西了？趕緊吃了。”
張小梅張了張嘴，伸手捧過麵碗，開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流眼淚。
歎息一聲，張誌強默默抽煙，等到一根香煙抽完，張小梅的麵也吃了一小半，她已經停下來不吃。
“這就飽了？”張誌強皺著眉頭問道。
“飽了…表哥…你借我錢吧…”張小梅再次開口央求張誌強。
張誌強看了看她，問道：“要多少？”
“你…你有多少？”張小梅一聽到張誌強答應了下來，雙眼立刻閃現出興奮的神色。
張誌強原本都已經想要借給她，看到她如此興奮，雙手捏著衣角顫抖不已，心中頓時起了疑惑，於是又問她：“你是不是應該先要告訴我你借錢到底要幹嘛？”
張小梅眼中忽然落下淚來，眼淚珠子隨著她清瘦的臉龐不斷的往下滾落，她開口說道：“我爹…我爹生病了…“張誌強聞言眉頭擰在了一起，他開始大口抽煙。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這話還真是不假啊，想起當年自己老爹死了之後沒錢下葬，求到這親戚門上，直接關門潑水，張誌強咬了咬牙。
說不恨是不可能的，那就顯得太過虛假。
雖然道理上來說，別人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但道理是道理，感情是感情，對於自己當年在那種情況之下那些人給的冷麵孔，多少年來，張誌強依舊記得清晰。
這時候他終於明白張小梅為什麼一直不肯說原因，大概是怕說出來之後自己就不會幫忙了吧…
見張誌強的臉色在瞬間冷了下來，張小梅慌張地站起身來，她站在那裏咬著嘴唇無聲落淚，忽然一下子就往下跪。
張誌強眼疾手快，伸手攔住了她。
“別輕易下跪，因為這世上沒幾人值得你下跪。”張誌強把張小梅扶起來，冷聲說道。
張小梅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顫著聲音問道：“表哥…你…”
張誌強深吸了一口氣，將腦海當中的回憶盡數揮去，一句話沒說，轉身往自己屋中走去。
張小梅站在那裏看著他走進房間，忽然快步跟上，進了屋子之後，她將門關上，迎著張誌強詫異的眼神，緩緩拉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拉鏈，露出她瘦小白皙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