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才七點鍾不到,但在這個可以說是封閉的小山村,實際上早就過了飯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這是這裏的習慣,延續了千年的習慣。
大城市的那種日夜顛倒的作息,在這裏的人們看來,是極為不正常的,祖祖輩輩都是天黑了就回家睡覺,為什麼要改?
沒人知道為什麼。
但是今晚就和之前張旺財的遺體被送回村子裏的時候一樣,大家都還沒有吃飯。
對村子無比熟悉的張誌強自然知道,所以他在出發之前,就在鎮子上買了很多的菜。
曬穀場上飄起了飯菜香,大家都在那裏把酒言歡,這條路,會給村子裏帶來近三十萬的收入。
這是一筆很大的錢,對於這個隻有一百多戶的村子來說,尋常人家一年也隻能存下個一千塊,如今這修路,每一戶人家都能有近三千的收入,怎麼能叫大家不開心?
張誌強把修路相關的事情都交給了李老頭去做,讓李老頭和張鐵柱好好的談。
這兩人年紀差不多,也有共同語言。
李老頭在這裏首次嚐到了被人尊敬的滋味,整個村子的人都在聽他吹牛。
小梅則陪著張誌強的母親。
張誌強那時而瘋癲,時而清醒的母親對於這個女孩非常滿意,實際上,在上次的時候,她就悄悄對張誌強說過,最中意的就是小梅。
這個女孩身上透著一種質樸,雖然說不上多麼漂亮,但勝在一個耐字,耐看,也耐得住生活的磨難。
老一輩的人眼光也許在現在看來是落伍的,但如果放在整個人生來看的話,他們的眼光往往正確。
張誌強靠在村頭的電線杆上,抽著煙,兩個小弟站在他的身邊。
就在剛剛,張誌強接到了大胖的電話。
大胖在電話裏麵說,天擦黑的時候,黃毛帶著人去了張誌強租的那個房子,撲了個空。
這叫張誌強真的在心裏感到有些後怕。
馬三的那些手下,個個都是瘋子,自己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才拿起了刀,但是馬三的那些手下,似乎天生骨子裏麵就都是嗜血的。
如果現在還沒有走的話,後果張誌強不敢想象,自己一個人的話,應該能夠逃生,但如果屋子裏麵還有小梅和李老頭的話,那就隻有死路一條,大家都死。
張誌強不知道黃毛那些家夥哪裏來的膽子,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膽子,他們有的隻是野心,該死,小人物在大人物的眼裏該死,其實真正該死的是沒有敬畏之心的小人物。
張誌強相比較之前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但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黃毛那個家夥呢?
那個家夥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張誌強掐滅手裏的香煙,看了看村中熱鬧的曬穀場,歎息一聲,原本的話,還想要趁著這次去看一看在鎮子上上學的妹妹,看來這次又不行了。
“你們等等,我去辦點事,你們順便到車裏休息一下,我們今天晚上就回去。”張誌強說道。
那兩個小弟也知道現在事態的嚴重性,於是就沒有說話,徑直走回了車內,去睡覺去了。
張誌強叼著一根香煙,走到曬穀場上,在自己的母親身邊坐了下來。
“媽,你們在聊什麼?”張誌強問道。
張誌強的媽媽拉著小梅的手說道:“在說你小時候殺狼的事情。”
張誌強笑了笑,小梅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還以為張誌強的媽媽說的並不是真的,現在看來,還確實是有著這麼一回事,十三歲的孩子殺死一頭狼,這是什麼概念?
張誌強低頭扒飯,兩個女人都是臉上帶著微笑看著他。
一碗飯吃進肚子裏麵之後,張誌強說道:“媽,我有事情要先回去了,原本想要去看妹妹的,去不了了,就讓小梅陪你一起去,把衣服給她送去。”
“沒事,媽沒事,你忙就去,能看到你回來我就很開心了。”張誌強的母親說道。
小梅卻在一邊看著張誌強,若有所思。
張誌強對小梅歉意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握了握,然後鬆開站起身來去找張鐵頭。
張鐵頭正聽李老頭吹牛吹得很爽,被張誌強拉到一邊之後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笑容。
“鐵頭叔,我這有點事,馬上就要回城裏了,這錢我準備就交給你保管了,你把小三子他爸喊來。”張誌強說道。
很快就在曬穀場上擺了一張桌子,張誌強用一個帆布包,把裏麵的錢拿出來,在四周村民的注視之下,整整三十萬放在了桌上。
全村都安靜了下來,從來沒有人見過這麼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