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對於他那癱在床上的老母來說是個人渣,是敗類,但對於你這老大來說,可真是你兄弟啊…李光頭…”
李光頭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我不是人!”李光頭從牙縫裏發出這幾個字。
張誌強撇了撇嘴,看著李光頭說道:“一句不是人,能讓猴子活過來嗎?你是不是以為你夠梟雄?為了成功不擇手段,絕地反擊?你真是可笑。”
李光頭的臉上顯出不正常的紅暈,他咬著牙齒,忽然眼角流出淚來:“我該死!這幾天來我每天晚上都夢見猴子喊我老大,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猴子笑著喊我老大…我…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站在李光頭身邊的長毛閉上了眼睛。
站在張誌強身後的大胖輕歎一聲。
屋內的氣氛壓抑得叫人簡直要發瘋。
張誌強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捏在手中:“你自己看著辦吧。”然後他把匕首放在了李光頭身上的毛毯上。
李光頭忽然哭出了聲音來,悲嗆而淒慘。
他的咽喉之處哽咽,腰上的刀口微微裂開,有鮮血溢出。
“我…我該死!”李光頭一把抓住匕首,閉上眼睛,咬著牙齒就往自己的心口紮去。
卻被張誌強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匕首的尖端距離他的胸前僅有一寸。
李光頭睜開眼睛,看著張誌強,一臉憤恨:“讓我死!”
張誌強歎息一聲說道:“死就能解決一切了?”
李光頭微微愣住。
“猴子沒做好的事情,總該有人幫他去做。”張誌強說著放開了李光頭的手。
李光頭手裏的匕首掉落在身前的毯子上,抱著自己的腦袋哭了起來,他明白了張誌強話裏的意思,他是真的意識到自己該死,他根本就不是當英雄的料,也不是當梟雄的料,他隻是一個懦夫,一個膽小鬼。
他想要呼風喚雨,卻一輩子都隻敢窩在三元鎮,他覺得自己野心極大,一輩子都在等待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是一個心機深沉,卻韜光養晦的野心家。
當他看到張誌強,恰逢馬三囂張無比的時候,他覺得這個機會來了,於是他利用了猴子對自己的忠心,把猴子推去送死,隻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真正的野心家,證明自己是具有梟雄品質的野心家。
結果他卻後悔不已,時候連想都不敢去想猴子,但想這東西,並不是不想就可以不想的。
他在這一刻完全崩潰。
他想要以死謝罪,卻被張誌強阻止,因為張誌強認為他應當贖罪,而不是謝罪。
滿屋子都是凝重無比的氣氛。
在李光頭的痛哭聲中,張誌強從他腿上的毯子上撿起了那把匕首,然後抓住了他抱著腦袋痛哭的手,掰過一個手指,刀鋒一劃,一根手指被切了下來。
“這是你欠我的。”張誌強把那根本切下來的手指丟在李光頭身前的毯子上。
李光頭咬著牙,忍著痛,眼中沒有一絲不服。
張誌強把匕首收起來,拍了拍手,又在李光頭的臉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跡,將他的臉塗成了一個大花臉。
“送他去醫院。”張誌強對長毛說道。
長毛立即推著李光頭的輪椅往外走去。
張誌強點了一根香煙,看了看屋內剩下的二十多個人,抽了一口之後說道:“不服我的,或者不想混了,或者…任何理由都可以,現在可以走了。”
他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大胖。
大胖將夾在胳膊底下的一個報紙包著的東西放在桌上,攤過來,是一遝遝的錢。
“走的一人兩萬,從此再無交集。”張誌強拉過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過了片刻,屋內終於有一個人走了出來,來到張誌強麵前,低著頭說道:“我…我不想混了…”
“為什麼?”張誌強問道。
“我…我怕。”這人說道。
張誌強點了點頭,從桌上拿了兩萬,交給他,說道:“你是對的,走吧。”
接著又有五個人選擇了走。
他們雖然都隻是小混混,但這次的事情有多嚴重,他們也都看在眼裏,馬三一條命,猴子一條命,李光頭終生殘廢,另外還有馬三的手下也是殘廢了好幾個。
這些血淋淋的教訓,足以叫人望而卻步。
張誌強看著屋裏已經僅剩下的十幾個人,站起身來,拍了拍大胖的肩膀交代道:“從現在開始,剩下的人想要走的單獨找你,一人兩萬,不要做任何挽留。”
說完了之後他轉身看向那些人,開口說道:“我絕不會報複,你們自己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