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都有兩麵性,哲學的本質就是從不同的角度去看問題,看人生。
這世上沒有純粹的壞人,也沒有純粹的好人。
隻有你的壞人,或者我的好人。
就像是在他人眼中的張旺財,是個純粹的敗類人渣,但在張家溝人眼裏,他就是一個大好人。
張家溝的人村民們當然會為張旺財的死而感到悲傷,隻不過悲傷的表現形式不一定就得是痛哭流涕。
張誌強帶著他的目前來到曬穀場上,這裏已經基本安排妥當,時間也到了下午五點鍾。
村裏的人對於張誌強一家多有照料,雖然平日裏少不得一些爭吵叫罵,但事到臨頭,那家真有困難了,大家也都是願意幫忙。
大人們唏噓感歎,小孩們熱鬧歡騰,人間的氣象,本應該就是如此,王輝夾著一條香煙,不停地給幫忙的村民散著香煙,順便聊上幾句。
他從迫於壓力,到想要抱張誌強的大腿,再到現在心甘情願,內心平和,也隻不過才兩天的時間,改變這種事情,有時候很難,一輩子也不會改變。
有時候卻很簡單,分分秒就會改變,關鍵是看所經曆的事情是否觸及到內心的柔軟,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好人卻通常活得輕鬆自在,這便是好報。
也許王輝在離開這裏之後,又會重新做回他那吸血鬼般的包工頭,但至少在這個山村裏,他尋到了最真實的自我,他第一次覺得幫助別人,付出這種事情原來真的可以叫自己心安。
村長張鐵頭無疑是最忙的一個人,每個村裏,總會有那麼一個什麼都懂,什麼都通,紅白喜事張羅起來得心應手的能人。
這樣的人在村裏,往往就是村長。
沒有子嗣的張旺財,在死後能夠這麼熱鬧,弄出這麼隆重的一個葬禮,對於他來說已經能算是人生的圓滿。
跪在張旺財棺材後麵花圈前麵的張誌強,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一整套山村的葬禮規矩流程走下來,天色已經擦黑。
曬穀場上亮起了燈,一個碩大的燈泡被架了起來,流程已經結束,便是吃飯的時候。
曬穀場的邊上架著幾口大鍋,村裏自然有人對於這種大鍋飯菜得心應手,實際上也沒什麼好弄的,大鍋裏煮的主要是肉,蔬菜在終年聞不見肉味的山村裏並不討喜。
村外崎嶇的山路上,這時候正有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在行駛,車燈完全打開,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他們要趕到山村裏,否則的話,晚上走山路,可是很危險的。
流水席開始之後,張誌強回到了桌旁,聽著周圍的村民們談論張旺財的生平過往,替他回憶他整個人生,這是一種特別的送別方式。
說到張旺財以前的趣事時候,不時發出哄笑,韓大兵等工友很快也加入到眾人談論張旺財的行列當中,喝酒吃肉,好不熱鬧。
看著熱鬧的人群,張誌強發出一聲滿意的歎息,端起一碗酒來,喝了一口,放下之後輕歎一聲:“老表,你可是永遠活在了大家的心中了啊….”
又吃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當中,眾人談論的話題中心已經轉移到了張誌強的身上,畢竟張旺財走了,如今張誌強可是村裏唯一在外打工的人,在村民的心目當中,他自然算是接了張旺財的班。
而且張誌強從小就和張旺財很是投緣,上學那時候,張旺財也沒少幫助張誌強,這些村裏人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所以大家都自然而然地就談論起了張誌強。
說起張誌強,村裏的人都是又愛又恨,這小子無疑是村裏的光榮,就憑他那貼滿了一牆的獎狀,張家溝的人在別村麵前都能昂首挺胸,咱村的誌強,學習那是頂呱呱!
但與此同時,張誌強在村裏也是一頭出了名的狠犢子,誰要是惹了他,那就逮誰咬誰,弄得大家都打心底的害怕他,盡管他的歲數並不大。
尤其是那年從山裏拖回一隻狼之後,村裏人就更加不敢招惹他,最多也隻是背地裏罵罵他。
韓大兵等人聽到村民說張誌強十五六歲的時候就一個人弄死了一條狼,不由得都大為吃驚,接著便釋然了,看來打架打輸了,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因為那家夥是這麼狠的一頭犢子啊!
總而言之,在村裏的張誌強,一方麵村裏人怕他,另一方麵大家在教育自己的小孩時,又都是以張誌強為標杆,他是村裏人掛在嘴邊次數最多的“別人家孩子”。
村民們說完了,便是韓大兵他們說。
當村民們聽到張誌強在城裏跟著張旺財打架總是打贏的時候,齊齊發出喝彩來,一個個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他娘的這真是為張家溝爭光啊!
韓大兵他們也樂得自揭傷疤。
“那次我們五個人,打他們兩個,你猜猜怎麼著?”
“剛一動手,我的小肚子就被他兜了一拳,那叫一個疼啊,當下我就抱著肚子蹲了下來,再也動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