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兩軍對峙(五)(2 / 2)

經曆過此次爭戰,蒙古人傷折了一萬之眾,糧草盡被燒光,船隻也毀了無數,數萬人擠在餘下的四艘大船上,落荒而逃;滄月島上也死傷了數千人。魚幸心中對戰鬥更是厭惡,心想:“什麼為國為民,若是兩軍交戰,必要流血傷亡。如此一來,苦得便是死者的家人至親了。什麼為國為民,微言大義,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這六七日中,公子青魚每日都來探望他,喂他喝粥服藥,還與他說一些尋常話。過了數天,魚幸已可自行下床。

魚幸抱激於心,這一日對她說道:“掌門公子,這些日子,多謝你悉心照顧了。”

甫料公子青魚道:“公子青魚四字,不過是爹爹叫順口的罷了。在我出生之時,一道士說我年少之時多災多難,須得起一個沾佛門之氣的男兒名字,才可免於災難。爹爹便給了我這個名字。青魚青魚,意為常伴青燈木魚,公子嘛,那就是男兒的名字了。我本名叫 安知魚,你日後叫我名字便是。”

“安知魚?”魚幸看向她,說道:“這名字好生文雅。”

公子青魚道:“是啊,你姓魚,我叫安知魚,名字之中同有一個魚字,咱們也算大大的有緣分了。”說到這裏,容色一黯,道:“隻可惜爹爹已亡,這重擔落在了我的身上。”

魚幸見她身形單薄,心中生出憐惜之意,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道:“安姑娘,常言道,既來之則安之,你爹爹把重擔交給你,更何況我見水大俠他們對你服服帖帖的,你已經做得很好啦。”

公子青魚給他柔聲安慰,心中更加悲傷,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來。魚幸好生尷尬,但見孤零零的,便不忍將她推開,反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起來。一時間亦是心潮起伏:“她初臨重任,與淩九姑娘極為相似,都是命苦之人,其實天下命苦之人極多,又何止她們二人呢?”

想到淩蘇雪,又為她擔憂起來:“那日在大都之時,那個與歸厲行在一道的,正是千鉤無情莫沉,如此說來,他們九玄門內部自是出了叛徒,隻是不知時下她處置得怎樣了?”

便在此時,忽聽得門外一人微咳嗽一聲,那人發出這一聲咳嗽,轉身便走。

魚幸心中一驚,依稀聽得是陸秋煙的聲音,慌忙推開公子青魚,提氣往往門外竄去。

才到門外,隻見東首的樹叢之中淺綠之色一閃即過,正是陸秋煙的背影。魚幸慌忙跟了上去。這時他內傷已好了七分,運功提氣,並無傷害,他見陸秋煙往後山而去,忙提氣追去。

追到一處小島,魚幸與她越來越近,在她身後叫道:“陸姑娘,你等等我!”

陸秋煙再奔出數步,已到小島的盡頭,前麵是茫茫的海水,若再跑下去,便要掉進水中,當即止住腳步,回過頭來,側眼看著他。這時已入夜,黑暗籠罩了四周,四下靜謐無比。

魚幸兩個起落來到她身前,柔聲道:“秋煙,你幹麼跑得這麼急?這些天你去了哪裏?為什麼都不曾來看我?”

陸秋煙雙眼微紅,怔怔地盯著他,一言不發。魚幸又道:“你幹麼不說話,方才你……你瞧見了麼?”一時心中羞愧難當。

陸秋煙冷冷地道:“我……我什麼也沒看到。”頓了一頓,情緒稍抑,問道:“魚大哥,我有一事問你。”

魚幸見她說話,心中稍定,道:“你問,你問便是。”

陸秋煙脈脈道:“魚大哥,若是你得知你師父的下落,你便要立刻到中土去尋找他麼?”魚幸喜道:“不錯,秋煙,怎麼?你打探到了我師父的下落了麼?”

陸秋煙凝望著他,搖了搖頭,道:“沒有。”魚幸略覺懊喪,說道:“哦。”陸秋煙又道:“魚大哥,若是我不與你回到中原去,你還是會去尋你的師父,對麼?”

魚幸緊緊盯著她發白的臉,問道:“陸姑娘,你不是說好了要和我去找師父麼?何況陸師叔風師叔已然準許,你怎這般問我?”

陸秋煙道:“我隻是問問你,你回答我罷。”魚幸正色道:“陸姑娘,師父已到垂垂之年,對我亦有養育教誨之恩,就算沒有絲毫訊息,上山下海,我也非去尋他不可。”

陸秋煙咬了咬嘴唇,一言不發,推開了他,朝回路走了過去,顫顫道:“你別跟來,原來文大哥說的,都是真的。”

“文大哥?”魚幸怔怔呆了半晌,雙足重逾千斤,抬之不動。夜涼如水,他隻感周身發涼,心裏縈繞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來。

忽聽得腳步聲響,接著一人輕聲道:“好賢侄,你深夜叫我來此,是為何事?”魚幸心下一驚,暗想:“是陸師叔?他怎麼來這裏了?他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