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蒙古士兵心闊膽大,見此狀況,也都嚇得怯懦了。唯有緊緊握住槍杆刀柄,一聲不發,緊盯海麵動靜。
如此過去一刻,水麵仍舊毫無動靜。忽聽得遠遠一個聲音傳來:“弓老賊,蒙狗韃子,爺爺走了,不送!”正是水遊仙的聲音,不知何時,他已潛向遠方。
船上的眾人長長出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才伸手抹了抹腦門上布滿的汗珠。
形意門的船往東越開越遠,終究已看不見落雁島,忻都的大船也被甩在後麵,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餘青這才在秋狐身上推拿數下,仍然毫無作用。魚幸眉頭一皺,道:“沒用的,這是弓未冷的獨門點穴手法,旁人解之不開。唯有等六個時辰之後,才會自動解開。”
餘青一頓足,狠狠地道:“他奶奶的。這老賊恁地作惡,定是不得好死。”
公子青魚微步上前,道:“我來試試。”諸赫林心頭一喜,道:“好,勞煩掌門公子了。”
魚幸見她雙唇發白,問道:“掌門公子,你……”公子青魚道:“無事。秋女俠,弓未冷點的你的穴道,可是頭頂神庭穴,臂上青靈穴和腿上陽陵泉穴?”
秋狐道:“正是。”原來秋狐內力深厚,穴道雖被封住,時候一長,卻能夠說話,而陸秋煙武功較她稍遜一籌,卻是不能說話了。
公子青魚纖指一伸,說道:“秋女俠,我有法子。”
“嗤”的一聲,一指點向她臍上七寸處的鳩尾穴。接著“嗤嗤嗤嗤”又送出四指,分點她臍上六寸處巨闕穴,臍窩正中神闕穴,臍下一寸五分的氣海穴,臍下三寸處關元穴這四處穴道。
說來也奇怪,她這五指一點下去,秋狐的穴道便即解開了。接著她又替陸秋煙把穴道穴道解開了。
餘青喜不自勝,連連道:“多謝掌門公子。”坐在秋狐身邊,拉著她的雙手,絮絮叨叨地講個不停,這模樣,活脫是個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少年。
魚幸坐到陸秋煙身旁,道:“謝天謝地,弓老賊並沒有為難你吧?”陸秋煙莞爾一笑,道:“我沒事,魚大哥,我……”說到這裏,竟然輕聲哽咽起來。
魚幸伸手在她雙肩拍了一下,說道:“陸姑娘,你放心,現在船已開出老遠,弓未冷再追不上來了。縱然他追上來也無妨,有我在,你別怕。”陸秋煙心中一舒,恍然回過神來,嫣然一笑,臉上滿是嬌羞。魚幸瞧在眼裏,卻甚是不解,隻覺得再次見到陸秋煙,心裏說不出的高興,若不是船上有許多人在側,直想拉著她的雙手,與她細細說她在弓未冷船上諸般經過。
公子青魚聽他二人語言旖旎,瞥一眼陸秋煙,問道:“這位便是陸島主的千金?”陸秋煙知再隱瞞也無用,點了點頭。
公子青魚道:“哦。”看了一眼魚幸,見他一雙眼睛都放在陸秋煙身上,心裏竟然莫名生出一絲酸楚。
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忽然甲板上“蓬”的一聲,一人落在船頭。火無涯笑道:“是水遊仙到了!”
話音未落,水遊仙已走進艙門來。但見他衣袍濕漉漉的,臉上還留著水漬,順著雪白的長發往下滴落。
火無涯翹起大拇指,道:“了不起,了不得。怎麼樣了,韃子兵呢?”
水遊仙道:“蒙古韃子聲勢壯大,人多勢眾,他們大船的行駛速度是咱們的數倍,一時半會便要趕上來了。不如咱們分開走吧,如此一來,他們不知往何處追逐,咱們都可脫身。”
淮陰七秀都覺此計可行,均點了點頭。公子青魚吩咐屬下去解下小舢板給魚幸和淮陰七秀。諸赫林道:“如此說來,倒是要多謝掌門公子贈船之意了。”
公子青魚道:“淮陰七秀行俠仗義,名播江南,這般客氣,我卻受之不起了。”
說話間,形意門屬下已解下兩艘小舢板。公子青魚道:“幾位請吧。”
淮陰七秀一一走上小三板。餘青拉著秋狐的手,仍舊是一邊說這話。
秋狐走上小船,忽然一呆,道:“遭了!”賽雪盈問道:“怎麼啦?”秋狐一字一句地道:“我從弓未冷口中得知,七弟之死,乃是他徒孫一手造成!”
諸赫林、何少陵、賽雪盈、南劍飛與餘青鼓大了十隻眼睛,異口同聲地道:“你說什麼?”對他們來說,突然聽到這個訊息,無異於幾萬斤的巨石轟然塌下來壓在頭上。
陸秋煙道:“不錯,這是弓老賊親口說的!”此話一出,更是讓淮陰七秀驚得不能自已。
諸赫林仰天淒然一笑,兩行清淚滾滾而出,霍地足下運勁,說道:“七弟,為兄的替你報仇去啦!”小舢板一受力,反向朝來時之路開回。
魚幸大吃一驚,暗想:“方離虎口,卻又要往元軍所來的方向將小舢板開去,豈不是自討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