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弓未冷微微一笑,道:‘城中偶遇,並不是想與眾位打鬥,再說了,若是驚動了官兵,你們還能脫身麼?安心吃飯吧。’說罷手一揮,又道:‘遠來是客,淮陰七俠的這一頓酒食,算是老夫作東。’他扔出去的,自然是一錠銀子,不偏不倚地落在店裏的櫃台上。
他扔出銀子之後,徑直走了。我們幾人鬆了一口氣,返回店內接著吃飯。我剛舉起碗來,忽然大哥‘哎喲’一聲……”
魚幸問道:“怎地啦?”餘青道:“七弟不見了!”魚幸道:“啊?”
餘青接著道:“當時我們六人心急如焚,再顧不得什麼皇城大都的,紛紛抽出兵刃,往弓未冷追去。隻追出十來步,便趕上了。
三姐脾氣火爆,朗聲喝問道:‘弓老賊,我七弟呢?’
弓未冷訝異道:‘千錘手曲老七?方才不是好端端坐著吃飯麼?’三姐道:‘賊廝鳥,你少裝糊塗,你趁我們跳將出來之際,暗中下了手腳,加害七弟!’
弓未冷搖了搖頭,道:‘老夫行事磊落,你若不信,那也由你。’說著轉身便走。三姐再也按捺不住,袖中一響,一枚袖箭向他發射而去。
韃子見我們動了手,發一聲喊,潮水般湧了過來。 大哥拽住三姐,低聲道:‘風緊,引來越來越多的韃子,那就麻煩了,走吧!’”
魚幸腦中一亮,說道:“弓未冷沒和六位動手,是麼?”餘青道:“沒有,怎麼?”魚幸道:“他在山洞之中,害了無劍幫‘煙柳簫’三大高手的性命,自己也受了重傷,他負傷在身,自然不敢動手了。後來呢?”
餘青以樹木為竿,打了一下海水,續道:“我們見情勢不對,轉身便走。躲開蒙古韃子之後,又來到吃飯的雲隱樓,問店伴可看見了七弟。店伴說當我們躍出去之時,七弟忽然往另一端竄了過去。說著往東邊一指。
我們大覺奇怪,便循著他的方向而去。走過東門,隻見雜草之中有一塊撕扯下來的衣袍,正是七弟身上的衣物。我們六人相顧駭然,便又往前追去。到了晚間,仍舊沒有頭緒,我們六人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當夜在林中宿了一宿,第二天拂曉之時,二哥問大哥,是不是被人騙了。
大哥道:‘這卷在雜草上的乃是七弟身上穿的,決計沒錯。’說著往前疾追。奔了兩個時辰,已到了滄海之濱。大哥走到就近一個碼頭詢問租船的老板,是否見到一個獨腳的駝子。一問之下,愈加讓我們吃驚……”
魚幸道:“怎麼?”
餘青道:“那老板取出一把金燦燦的斧頭,說道:‘今日淩晨,便是那個駝子以這柄斧頭租了一艘船,出海去了。’
我們聽到這裏,俱都大感意外,也大是恐懼。三姐仍舊不信,揪住那老板的衣領,問道:‘你當真沒看錯?’
那老板見三姐麵露凶相,身上又帶著兵器,早嚇得麵無人色,兩股顫顫,說道:‘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幾位。’
三姐二話不說,在固船的木樁上一拉,鐵鏈應聲而斷。三姐跳上船去,說道:‘大哥,咱們分頭去尋找。’也不待大哥發話,小船便朝海麵劃去。
大哥道:‘事不宜遲,海上凶險,若是出了什麼變故,那就追悔莫及了。二弟,你去跟著三妹;我與四弟往一邊尋找;五妹和六弟往另一邊搜尋。’吩咐已畢,扔了一兩銀子給那老板,解下三小艘船,又劃往海上。
我與五姐在海上劃了半日,四下茫茫無音訊,哪裏可以看到七弟?正做沒理會時,忽見遠遠漂浮著一艘小船,我與五姐大喜,忙不迭將船跟了上去,上去一看,卻都嚇得傻了。小船上赫然有一道斧印!”
說到這裏,餘青神色一黯,“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魚幸道:“曲七俠倉促出海,定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他的喪命,也多半與這東西有關。餘六哥,你放心吧,曲七俠之死若不弄個水落石出,魚幸誓不罷休。隻是盼你不要再意氣用事為好。”
餘青道:“昨夜我前思後想,也想到諸多疑慮,弓未冷挑唆我和你大打一場,總覺得其中定有陰謀。”
魚幸喜上眉頭,道:“餘六哥,你能從中想得清楚,我很是高興。”卻聽得餘青冷冷地道:“不過,若是七弟的死與你有什麼幹係。我決計不會善罷甘休!”
魚幸道:“餘六哥,你放心,我背負青天,怎能說虛假之語?”